裴依依扶着祈北辰返回房中。
人一老趴着,也是难受,她就给他搬来一个靠枕,让他斜靠着,又给他拿了一本书,然后又开始去翻账本。
“这样枯燥乏味的书,你给我干什么?还是你过来陪我说说话吧。”祁北辰把那本天湖游记远远的丢开。
其实自成婚后,他们两人相处的时间还不如在军营的时间多呢。
那时她给他充当下手,即便他忙着战争,她忙着管理军营杂务,但他觉得即便两人不说话,也能清楚知道对方所想。
现在他受伤了,她却忙忙碌碌的查账,完全把他忽视了。
这种一再被冷落的滋味,祈北辰有些受不住了。
裴依依斜了他一眼,“你老人家有吃有喝的,何苦还抓我当劳工?”
她竟然说他老?
大裴依依十二岁的祈北辰,这还是第一次,听裴依依说他老。
以前他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她一句老人家,可是在他心里掀起了惊天骇浪。
“你嫌弃我老?”这一刻让他想到了那个人,脸色不由抑郁下来。
裴依依根本没有看他的表情,忙着手里的活,“你若真闲的荒,就帮我抄家规吧。”
“我一病人坐都坐不起来,你还让我抄家规?”祈北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以啊,只能我自己抄了,那我哪有时间陪你啊。”裴依依回答的极为顺畅。
祈北辰脸色不好看起来,“你根本就不想陪我。”
裴依依也不想他一老无理取闹,打扰她看账本,又给他拿过几本书,“喏,你随便挑吧。”
“那你把小几搬过来,上我跟前来看账本。”祁北辰只得妥协。
知道若自己不答应,他也不消停,裴依依只好搬了一张小几放在床上,跟他一起办公。
祁北辰这才露出笑容,书根本也看不下去,就扔在一边静静的瞧着她。
清澈如湖泊般的明眸,长而翘挺的睫毛,精致小巧的琼鼻,每一处都美在他的心坎上。
仿若曦光,憧憬着美好,让人心里暖暖的。
裴依依自然知道他在看着他,虽然有些不自在,可也不好说什么。
祈北辰就这样痴痴的看了半晌午,却也不见她抬头看他一眼,终于不满起来。
“我长得也不差呀,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呢?”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祈北辰哪能用差字形容?
轮廓分明,长眉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珉,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带着一丝锋芒。
但是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外冷内热是有很大反差的,内里住着一个长不大的小男孩。
裴依依叹着气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样吧,我给你出一个谜,如果你能解开,我就陪你说一会儿话。”
祁北辰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你说。”
“什么东西,买的人知道,卖的人也知道,但是用的人不知道?”
祈北辰完全懵了,裴依依看他这样,噗嗤一笑,“那,你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啊,要珍惜!如果回答错了,今天不许跟我说话。”
祈北辰尽管有些不满,他也只能赶紧想答案。
看他在那冥思苦想,裴依依笑着低头又去查账。
如此过了都一个时辰了,祈北辰都没有想到一个东西能碰上号。
他不得不认输了,“到底是什么啊?我想了好多都不对呀!”
他现在还病着,也不想他太费神,裴依依就给出了答案,“是棺材!”
祁北辰恍然大悟,看着一脸偷笑的她,不由咬牙切齿道:“根本就不想跟我说话,才出了这么难的题。”
“好啦,不闹你了,你快睡一会儿吧。”刚才已经用过一碗羹,现在都不饿,只是来了困意。
她垫了一些东西,让祈北辰翻到另一面,刚要离开却又被他拽了回去。
“你陪我。”语气强硬。
“祁北辰你多大了?睡觉还要人陪!”裴依依有些无语。
“我不管,你要不陪我,我也不让你看账。”祈北辰如今耍起无赖是炉火纯青。
知道他说到做到,裴依依哀叹一声,小几和账本一一又挪下床去,躺到了他身侧。
祈北辰这才满意一笑,将她拉入怀中。
看了半日的账本,裴依依也有些累了就没有挣扎,躺在他怀里闭目养神。
“依依。”祁北辰却有些睡不着,拨弄着她衣襟上绣着的红梅。
“嗯?”裴依依有些倦怠的应了一声。
“没什么,我就是想叫你一声。”祈北辰说的十分干脆。
裴依依:“……”
他将她拥紧了些,“那时我心里想,如果你有个万一我活着也没什么劲了。”
……
她枕着他有力的胸膛,那里面急促的跳了几下。
若他没有接住她,她也许就没命了。
“祈北辰,谢谢你!”
她好像还没有感谢过他。
即便当时她用沧澜国的规定,违抗皇后旨意,但若祈北辰没有出现,此刻她与裴家苏家,一定会被皇后一党视作眼中钉。
她好像真的欠了他很多!
而这也是她犹豫,要不要揪出幕后真凶的原因之一。
裴家现在树大招风,她已经连累祁北辰得罪了皇后,若真的如她所猜……
裴依依心中常常的叹息一声。
“保护自己的女人天经地义,你谢什么?”祈北辰有些不高兴她跟他见外。
裴依依心中存着事,也没有跟他争辩。
小脑袋在他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打了一个哈欠就准备睡觉了。
“依依,等事了了我就带你离开这。”
裴依依睡意朦胧时,恍惚听他说了这么一句,但实在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等她再睁开眼来,不想外面竟然已经全黑下来,而祈北辰,正在那帮她理账本儿。
裴依依不着痕迹的看去,发现他只是在核对账目,才松了一口气。
欢儿和刘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正等在一边儿,见她醒了,立刻给她上了一杯热茶。
“冥叔传信,说您的师父一夜之间,就吃遍了京都的大小酒楼,花用了一万两银子。”
欢儿趁着上茶的功夫,附耳过去。
“他是吃金子了呀,这么多?”裴依依一脸震惊。
祈北辰听到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