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得可真好看。
柳晴如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宿雪”
“你小小年纪,易梁河怎会挑了你过来照顾我?”
“我也不知道,他让我过来,我也不敢不过来,我怕他杀了我,他可凶了。”
“那等他过来了,我给你报仇好不好?”
“啊?不了不了,我就是随口一说,您可千万不要告诉他我害怕他,要是被他知道的话,他真的会杀了我的。”
柳晴如被她逗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面前的女子与她年幼时还倒有几分相像呐!
“他不会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难道他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吗?”
“没有。”
“我叫柳晴如。”
“柳晴如?”
“熟悉吗?”
张宿雪恍然大悟道:“你是晴如姐姐?”
“嗯,你总算是认出来了,我见你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你了,你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你真的是晴如姐姐?”张宿雪从床上一拍而起。
“那还有假?”
柳晴如看着她这个兴高采烈的样子,她怀疑,她要不是产后身虚,她这一巴掌怕是得落在她身上。
“原来你是晴如姐姐额,我完全都认不出来了,但你不是和易梁河已经和离了吗?”
柳晴如叹了一口气说道:“是额,可男人太自私了,他需要你时,你是他的无价之宝,他不需要你时,你就是一缕尘埃,他看我与他和离后,心有不甘,于是在我产后趁我夫君不在,把我掳了过来。”
“什么?他居然这样对你?他真是太可恶了。”
“不提他了,宿雪,你爹呐?”
“我爹?他外出行医了,我已经有段日子没见他了。”
柳晴如看着张宿雪这天真无邪的样子,看来她还不知道她爹已经身首异处了。
她还是不告诉她了吧。
“宿雪,东长镇应家堡那条街上,有一个大娘卖的臻糕很好吃,等你有时间一定要去一躺,姐姐有东西在她那里,你帮我拿过来。”
“什么东西啊?”
“你去了就知道了。”
“哦,那等你出了月子我再去。”
“嗯。”
七日后——费府大丧。
整个费府被一片白色覆盖,灯笼也换成了白色。
灵堂内,前来吊唁的人数不胜数。
费香柳看着她怀中的婴儿,又爱又恨,这几日她的眼泪都哭干了。
她不敢告诉她父母那日他们的讲话。
她看着费宿忻的棺材,在心里问道:“你是不是为了报复我,故意死的?哥哥——我只是生气想出口气罢了,可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呐?你太狠了,你撇下了你的孩子,你撇下了柳晴如,你居然就这么去了?”
费香柳至今都不相信费宿忻死了。
他们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费宿忻会死,包括易梁河。
柳晴如今天心里堵的厉害,算算日子,易梁河已经七天没有过来了。
“宿雪,宿雪——”
“来了。”张宿雪端了一碗粥跑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柳晴如摸着她的胸口说:“没什么,就是胸口有点闷,喘不上气。”
张宿雪把粥放到了床边的桌子上,为她把了把脉说道:“没事,补补就好了。”
柳晴如端过了粥,越喝越堵。
她问道:“这几日,城中可有发生什么事?”
张宿雪想了一下说道:“不知道啊,我们两个日日待在一起,我也没有出过门,就平常会和运送食材的那个老爷爷说两句话。”
“无事发生的话,易梁河为何至今还没有过来?”
“没有过来刚好,眼不见心不烦,你不是说了嘛,男人得到了就不爱了,他当初与你和离,就是不爱你,看你过得幸福了,他心里又不爽快,这才把你禁锢在此。”
柳晴如没有反驳,她明白易梁河的为人,他绝不会如此,他费尽心思把她掳来,绝不会就此满足。
柳晴如看了看张宿雪,她想起来她来时,易梁河把她裹得十分严实,想必外面那些守卫不知道她长何模样。
“宿雪,你我换一下衣服。”
“换衣服?”
“我得出去一趟。”
“不行,你一个月都不能出门见风呐!”
“我会多穿几件衣服的,没事的。”
在柳晴如的再三要求下,张宿雪抵不过她。
“宿雪,待会儿我会制造混乱把他们都引过来,若我没闻错,你香囊里的香可至人昏迷。”
“嘿嘿……”张宿雪看着她的香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们换好衣服后,你把香点燃,等他们都晕倒后,你就跑,去东长镇应家堡,一定要去买臻糕,那个小摊就四个字,臻糕汤水。”
“嗯,我记住了。”
张宿雪拉住了柳晴如问道:“等一下,如果是把他们迷晕的话,那我们还换什么衣服,我把他们引过来迷晕,我们一起跑不就行了?”
“你有把握把他们都引来吗?”
张宿雪想了一下,她喊柳晴如晕倒的画面。
想想就好笑,肯定没人相信的。
于是她松开了手说道:“没有,如果是我喊的话,肯定没人相信的。”
换上张宿雪衣服后的柳晴如一出门就焦急的大喊道:“快来人呐,夫人晕倒了,快来人呐,快来人呐!”
倒在地上捂着鼻子的张宿雪在心里很佩服柳晴如。
不愧是晴如姐姐,喊的可真好,如果是她的话,肯定没有她演得好,说不定喊着喊着就笑了。
在一片混乱中,柳晴如骑马跑了出去。
她之所以这样做,最重要的一点是为了和张宿雪分开,她不能和她在一起,张叔还在等着她。
柳晴如看了一眼张宿雪的方向在心里说道:
宿雪,张叔还在等着你接他回家。
那些蠢侍卫还不知道房内的柳晴如早已偷梁换柱,跑了出去。
从他们进房间的时候,就落入了张宿雪的迷香中。
她踹了踹他们,确定他们都晕了之后,她赶紧跑了出去。
柳晴如跑了一炷香后在路边截了一辆马车。
她趴在马车前装作柔弱的样子哭喊道:“救命额,救命额!”
柳晴如的运气好,马车里是位妇人,她把柳晴如掺上了马车问道:“这位小姐,你发生什么事了?”
柳晴如不想跟她多说废话,她坐上马车后直接抓住了那位妇人的手问道:
“还请夫人先告诉我最近密城发生了何事?”
“密城?没有什么事情啊?若说有的话,那就是费将军死了。”
柳晴如如五雷轰顶般,僵在了原地,她的手也僵住了,嘴巴也僵住了。
她的下巴一直在抖动。
那位妇人看到她这个样子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你说,谁死了?”
“费将军,费宿忻将军。”
“费宿忻?不,不会的,他不会死的。”
“今日便是他的下葬之日。”
不止是柳晴如惊了,林毛球也惊了,费宿忻怎么会死?
“还请夫人,送我去费府。”
“好。”
那位妇人看到柳晴如这个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整个路上也没有再说一句话,柳晴如实在是没有心情。
装的心情也没有了,她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她恨不得一下就飞到费府。
去看看费宿忻是不是真的抛下她死了。
车夫喊道:“夫人,到了。”
妇人说道:“姑娘,到费府了。”
“谢谢,夫人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不敢不敢,举手之劳,举手之劳罢了。”
柳晴如不紧不慢的下了车,她看着满府的白灯笼,满府的白条。
她一进去,易梁河就看到了她。
他第一时间把她护在了身后,都怪他大意了,他自认为把柳晴如困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她知道了。
易梁河在心里怒骂了一声一群废物。
费香柳看着柳晴如进来后大喊道:“谁允许你过来的?”
柳晴如无视她,她身上散发的哀默气息让人不自觉的为她让了一条路。
柳晴如走到了费宿忻的馆钵前,她不相信这里面是费宿忻。
她不信。
她的手放到了他的脸上,那冰凉没有一丝温度的脸。
费香柳被易梁河揪着走不动,她恼怒的看着她爹她娘喊道:“爹,娘,你们在干什么,你们怎么能让这个害死我哥的卑贱之人,去摸我哥的灵体呐?”
费宿忻的父母没有任何情绪,他们心里明白,费宿忻不是柳晴如害死的,反而他只有和柳晴如在一起时是最开心的。
况且,他们的孩子还在这里。
即使不看费宿忻的面子,也要顾及一下他的孩子。
况且看柳晴如这个样子,悲痛并不比他们少半分。
柳晴如原本平静的脸,就像是血崩一样,崩塌了。
她一瞬间哭喊了出来。
她喊道:“费宿忻,你起来,你起来呀,你的脸怎么这么凉额?”
柳晴如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费宿忻的脸上。
他的脸只有苍白,嘴唇比脸还白,泪水打在他僵硬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
“费宿忻,你怎么能抛下我一个人呐?你答应过我的都不算数了吗?”
“费宿忻,你答应过我的,我们说好的,我们说好的。”
柳晴如抬起头看着灵堂内的费家人问道:“费宿忻他是怎么死的?”
柳晴如撕心裂肺的哭声哭的费母也同样的感同身受。
她捶胸顿足的说道:“都怪我,都怪我,我们把你们的孩子抱过来之后,宿忻过来要,我说,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我就把你的儿子还给你,晚上的时候,我做梦梦到了宿忻,他说他把我得儿子还给我了,我打开门后就看到了他的尸体,被大雪覆盖,那天晚上的雪,下的格外的大。”
柳晴如看着费宿忻说道:“不可能,他不可能只因为这样便自尽,他宁可不要孩子也不会抛下我。”
费香柳刚才还在发狂,此时安静的不敢动。
柳晴如看向她的时候,她甚至是不敢看柳晴如的视线。
柳晴如抬眸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小翠。
“小翠,你告诉我,那天晚上发生了何事?”
小翠突然被点名,所有目光都看向了她,其中最厉害的属费香柳的。
她一脸阴狠的盯着她,小翠紧张的不敢抬头。
而她这一举动无疑加深了众人的疑惑。
费王爷喊道:“小翠,我记得从你记事起便跟着香柳了吧。”
小翠支支吾吾道:“是的,王爷。”
“那你可还记得你真正的主人是谁?”
小翠噗通一下跪了下来,她跪在地上不安的抖动着,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是对她有恩的王爷,还有死去的将军,另一边是狠毒的小姐。
柳晴如看着小翠又问了一遍:“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宿忻他是怎么死了?”
小翠最后看了一眼费香柳说道:“那天晚上,那天晚上费将军来了易府来找小姐,他们……”
小翠把那天晚上两人的对话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
柳晴如早已泪流满面,她看着费宿忻说:“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用你的命换孩子的命?”
“费香柳,你口口声声说我害死了你哥?这便是我害死的吗?他的妹妹筹谋将近一年,只为报他一掌之仇,夺他妻,抢他子,他的亲生妹妹如此凶狠毒辣,他的孩子身在狼窝中,他除了死还能如何?他只有死才能保住他的孩子。”
费父费母看着费香柳,他们两人站不稳,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费王爷指着费香柳说道:“你你你……”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费母赶紧扶住了他喊道:“快去请大夫——”
费香柳哭着喊道:“我不是有意的,我哪里会想到哥哥会死额……”
费王爷躺在地上,一脸绝望的看着费香柳。
费母松开了他,走到了费香柳面前,一巴掌拍了过去。
“你可要报我这一掌之仇?”
费香柳赶紧跪了下去,她揪着她母亲的衣袖说:“娘,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你无意?柳晴如好好的与你哥在一起,只因你的善妒,你竟敢窜捣我们去夺他的孩子,还趁机掳走柳晴如,你这般的心思阴狠,你让你的哥哥如何不妨,你让你的哥哥如何放心的把他的孩子放在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