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金侨把他和毛球扶了起来说:“捉妖是我带你去的,怎么能怪你呐,再说了,你若不杀死它们,那死的就是我们了,何错之有,若说错……”
黄正建打断道:“若说错,那也是我的错,如果我不请你们去除妖,便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毛球听的一头雾水,她原本只是想认个错,怎么就能牵扯出来这么多?
怎么每个人都有错?到底错的是谁?
不该是妖怪吗?
怎么如今做好事的人被他们逼得无法出门,反而行凶者却变成了受害者?
不对,不对,这到底是错在哪了?
毛球听着他们还在拉扯着谁错谁错了,她脑袋都快炸了。
这世间的帐怎么就理不清,还更乱了呐?
毛球站在原地,跺了一下脚,大吼了一声:“好了,都不要再说了,我们谁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道,人活在世上,要经历这么多的事情,哪可能事事都完美。”
“什么狗屁结婚,什么狗屁拯救世人,什么捉妖,什么你错了他错了,统统都是狗屁。”
毛球走到黄建飞面前拍了拍黄建飞说:“师兄,师伯,你们做得对,错的不该是你们,我们只是做了我们认为对的事情。”
毛球又看向了郭飞宇和余金侨:“师父,师弟,你们做的也对,同样你们也只是做了你们认为对的事情。”
然后毛球又看向了大门处说:“他们做的也对,孩子死了,身为他们的父母悲痛至极,为他们的孩子肃清真相,查明死因也是应该的。”
“所以,我们谁都没有错。”
众人觉得毛球说的不对,但又十分有道理。
毛球拿出了狐狸留给她的那把匕首说:“虽然妖怪死了,但它并没有完全消失,这是那头狐狸的八尾所化。”
说完也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拿着匕首就出了门。
大门才刚打开,毛球还没踏出门槛,人就像马蜂窝一样一蜂而上。
在人还未行至跟前的时候,毛球的匕首在空中一划,设了一个结界与他们隔开,但并没有伤到人。
还在她的身后也划了一个界线,让余金侨等人也过不来。
人群中有人一看这情形,就大喊:“看,我就说吧,她会妖术,她就是妖怪。”
“她是妖怪,杀了她,杀了她,冲啊!”
“妖怪,妖怪,受死吧!”
众人一边拍打着结界,一边齐声大喊:
“妖怪,你还我孩子的命。”
这些声音中,甚至是还有人在辱骂黄正建。
“黄正建,你出来,你包庇妖怪行凶杀人,你给老子滚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黄正建,你出来,你个道貌岸然的东西,你滚出来。”
林毛球看着这些喊叫的人类,她并没有生气,因为他们都是失去孩子的家庭,被悲愤绝望主导了思想才会这样。
毛球就站在透明的结界中,任他们打骂,任由那些可怜之人在她面前哭的痛哭流涕。
毛球站在结界内不发一言,,就任由他们哭,任由他们发泄,她就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呆呆的看着。
崔素珍不明白毛球这么做是为何,她问黄建飞:“你师妹这是?”
黄建飞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师妹这个人我从来没看懂过她,不过她做事有自己的一套章法,不用担心。”
郭飞宇阴沉着一张脸紧紧的盯着林毛球,他时刻注意着人群中的变化,以防谁使坏伤到她。
还有就是,这些人对林毛球的骂声,他很愤怒,要不是为了隐藏身份,他非得把他们杀了个精光,愚昧无知的凡人竟把神当做妖怪。
人群里的叫骂声丝毫未减,人也越来越多,声音跌宕起伏,不断飘向上空,惊的鸟儿都不敢在这里停留。
毛球感觉就连她脚下的土地都是颤抖的。
毛球挠了挠耳朵,他们喊的无非是那几句:“打死这个妖怪。”
“她是妖怪。”
“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杀了黄正建,这是他圈养的妖怪。”
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良久之后,毛球等人都喊的累了,才缓缓张口。
她在结界中向前迈了两步,一副神情自若,姿态悠闲的样子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我若是妖怪,你们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吗?”
“我若是妖怪,启容你们在我面前放肆?”
“我若是妖怪,我为什么不吃了你们?”
“我若是妖怪,又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孩子的下落?”
众人皆被她几语惊醒,人群中传来了小声嘀咕。
“是额,她要是妖怪,还能让我们骂这么久?”
“她要是妖怪直接一口吞了我们不就行了,为什么还好心的让我们找到孩子的尸骨?”
人群中的有好些人都是被冲昏了头脑,听到黄府有一个妖女,就是这个妖女吃了他们的孩子,他们便一时失了理智,什么也没想的就跟了过来,还有一些单纯是来看热闹的。
这时人群中有人站了出来,指着毛球说:“你就是妖怪,你做这些谁知道你有什么阴谋!大家别被她蛊惑了,她这是在迷惑你们,我们应该团结一致,杀了这个妖怪。”
毛球不急不恼一脸恍然大悟的说:“哦~原来就是你散播的我是妖怪呀!”
那人不答,一脸凶神恶煞的看着她。
毛球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妖怪?莫非你是妖怪?若不然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避让开来,刚才站满了人的门口,如今只剩下了那名叫嚣的男子,其他人都远远的躲了起来,生怕那人才是妖怪。
毛球举着手中的匕首,义正言辞、大义凛然的说道:“妖怪是我所杀,这把匕首便是那头妖怪的尾巴所化,现在,我要你们自己选择。”
毛走撤开结界,举着匕首,走到人群中大声高喊:“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要讨伐妖怪吗?你们不是说要杀妖吗?如今妖怪就在这里,只要你们一句话,我就复活它,届时,这个妖怪不管吃多少人,喝多少血,我都不会再出手。”
人群中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他们都不敢说话,之前喊叫的最厉害如今却是藏的最厉害的。
他们甚至是面都不敢漏。
毛球还在继续喊着:“来呀,你们不是要杀妖吗?我把它还给你们,我既能杀了它,便能复活它,你们有谁上前一试?”
没有人上前,刚才那个挑事的男子也不敢说话了。
没有人和他站在一起了,刚才人多势众他不害怕,现在他孤零零的一个人,面前的这个无论是妖怪还是道士,一个小指头便可以捏死他。
他后怕了,不敢说话了,趁着林毛球没看他的时候,他赶紧抬起脚尖后退,说时迟那时快,刚后退了一步,被毛球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毛球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怎么?刚才属你喊的最凶,如今,妖怪就在你面前,你怎么不敢说话了?你不是要杀妖怪吗?怎得还往后退了?”
那个人一看这形势,感觉跪了下来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有眼无珠,胡乱猜测,错把仙人当了妖怪。”
他边说边抽自己的耳光。
毛球继续追问:“你是由何猜测我是妖怪的?”
那名男子不敢抬头,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毛球随手一扔,那把匕首正扎在他面前,看到匕首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给他吓得浑身一激灵。
吓得瘫坐在地上,差点尿裤子。
他也不敢再隐瞒了,只好如实讲出,只见他跪在了地上,毕恭毕敬的低着头开始说:
“小的是卜府的下人,我见卜雅小姐大婚当日,惨死在家门口,你又出现对着老爷说了那番话,我便认为是你蛊惑了小姐自杀的,多番打听下我知道了你是黄府中人,后又听说,是黄老爷找到了妖怪的洞穴,是黄老爷请的高人杀了妖怪,是黄老爷带人寻回的尸骨,我便猜测……”
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小到让人听不清。
毛球冷笑了一声。
“我才刚到家,你就带着人围了过来,就凭你一个下人,先不说你在府中干不干活,你又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听到这些消息的?又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做出这些推理的?又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召集这么多人的?”
跪地的那名男子举着手发誓:
“田地良心,日月可鉴,我可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只不过其中有卜夫人的帮忙,她说她知道我仰慕小姐许久,所以全力支持我查清真相,找出小姐真正的死因,府中人手尽听我调换,所以才会……”
这下不止是毛球无语,众人都无语。
毛球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说:“卜雅对她的父亲,失望至极,选了最决绝的死法,为的就是要让他的父亲悔恨终生,幡然醒悟,她都已经心灰意冷至此,居然还有人不明白她的死因,竟会认为她是被妖怪摄了心神,你若是真心爱慕于她,怎会不知她的为人?你闹这一出,这不是让她白死了吗?你让她到死都身带一身污名,你让她的魂魄如何能安心离去?”
那个男子跪地给林毛球磕了三个响头。
毛球接着又说:“我之所以当众说出那番话,是因为我敬佩那些宁死也不结婚的人,因为他们把人当人看,有责任有担当,不随便结婚生子的人,他们知道生命诞生的意义,而不像那些为了逃避父母施加压力的人,随便找个人结婚,生子,像完成任务一般,他们生子只是为了繁衍后代,转移自己的精神压力,这样的人何其悲哀,然而世上大多是这样的人,所以这个世上才会有那么多的可怜人,我不过是有感而发说出了那番话而已,竟被你恶意揣测,不识好人心,我说那些话都是在帮卜雅。”
听到他这番话后,刚才喊打喊骂的村民都纷纷跪到了毛球面前,但又不敢靠她太近。
一时间,毛球的面前出现了一圈人墙,刚才还在打骂她的众人,如今都跪在了她的面前,对着她磕头。
她刚才说的那番话,任谁都看的出来,是卜府的夫人在作祟。
其中有一个男子,十分正经的抬起了胸膛,对着毛球深深的拜了一拜说道:
“是我们冤枉了一个为民除妖的好人,是我们听信了小人的谗言,被利用了还不自知,居然来声讨我们的救命恩人,若不是您,他们这个镇子上不知道还会再枉死多少孩童,若不是您,我们这个镇子上不知道还会出现多少像我们这样破碎的家庭!”
“请道长原谅我们。”
他们一直跪在地上,齐声高喊:
“请道长原谅我们吧!”
“请道长原谅我们吧!”
“请道长原谅我们吧!”
………………………………
毛球不为所动,依旧冷淡的开口:“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们任何人,何谈原谅,痛失孩子的心情,我也曾有过,你们一时失了心智,不懂辨别是非,我能理解,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你们便起身离开吧。”
崔素珍看毛球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她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师妹的智商真的只有8岁?”
黄建飞不疑有她,十分肯定的说:“是呀,正是因为师妹她至纯至性,没有被世俗污染心灵,所以才能义正言辞的说出这些话,师妹她这个人太简单了,看待什么事情也与我们不同,她什么事情都不会想那么多,有什么就说什么。”
郭飞宇和崔素珍一整个震惊。
这叫简单?
两个人的脸都被震碎了。
林毛球任谁看也不像是一个8岁孩子的智商,黄建飞居然把她这通透的发言理解为孩子至纯的天性。
8岁的孩子可是还在玩泥巴,谁能懂这么多。
毛球说完大摇大摆的走回了黄府,她所到之处,面前跪着的众人都赶紧为她让路,在她上台阶的时候,众人跪在地上发自内心的对着她磕了三个头。
毛球走到门口看到黄建飞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然后她又转身对着那群人说:“你们死去的家人,他们的灵魂都已经得到超脱,至于尸骨究竟是哪具,谁也分不清,你们也不要太过执念,洞中那些尸骨都是丧生在妖怪口中的可怜人,你们把他们都好好葬了吧,让她们好好安息。”
众人跪在地上齐声喊道:“是。”
大门关上后,毛球一改刚才冷酷的模样,一脸得意忘形的问余金侨:“师父,我刚才表现的怎么样?”
郭飞宇在心里对她连连赞叹,她是怎么做到在傻子和天才之间切换自如的?并且还让她的师父师兄对她的痴傻深信不疑,实在是高。
余金侨对毛球点了点头说:“很好,看来为师平日里没有白教你,我心甚慰,哈哈哈哈哈……”
余金侨说完就开始捧腹大笑。
郭飞宇和黄建飞同时翻了个白眼。
黄建飞翻白眼是因为同出师门,师妹如此优秀,师父都飘到天上了。
郭飞宇是因为,毛球的优秀与余金侨完全无关,他可真会给他脸上贴金。
郭飞宇跟在他们的身后,十分疑惑的看了看林毛球,又看了看余金侨和黄建飞。
他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做到从来没有怀疑过林毛球的?
黄正建和崔素珍带着他们走到了膳厅,刚坐下,就有下人把饺子端了过来。
众人都饿的不行了,直接拿起筷子就开始吃。
只有毛球一脸拍马屁的说道:“黄伯母,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饺子的?”
这句话一出,哄的崔素珍笑的合不拢嘴。
“我哪里知道呀!我就是看你昨天吃的匆匆忙忙的就去看喜事了,我怕你没吃好,所以今天就又吩咐了厨房做点白菜饺子。”
毛球嘴里塞的鼓囊囊的对着崔素珍大笑,感觉下一秒嘴里的食物就会喷出来一样。
郭飞宇看到她这个傻笑的样子差点一口汤喷了出来,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都把她当傻子了。
吃完晚饭后,大家都累了几天了,没有再过多交谈,都各自回各自的房间睡觉了。
毛球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心情十分烦闷,烦躁。
她从床上做了起来,看着手里的那把匕首。
脑海回忆起了当时她救了众人,却被众人埋怨,要杀了她画面,所以她才会浑身散发着寒意。
那时下凡游历,在街上看见一女子被恶霸欺凌。
那名恶霸当众调戏那名女子,那名女子的衣服都险些被他扒了下来。
然而街上有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对她施以援手,竟任由那恶霸对那女子当街拉扯。
柴婧这怎么会看的下去!她自是看不惯的,挺身而出呕吼道:“放开她。”
说完一把扯过那名女子,让她躲到了她的身后。
恶霸正想发火谁坏了他的好事,哪料想,一抬头,此女子竟然惊为天人,他一看来了个更美的,笑的更欢了。
“哎呦!小爷我今天是踩了什么狗屎运了,居然接二连三的有美女送上门来。”
柴婧冷哼一声。
“你踩了你奶奶的狗屎运,打你都嫌脏了我的手。”
说罢柴婧从恶霸身边的侍卫身上抽出了一把剑。
只见柴婧在空中潇洒的甩了两下,那名恶霸便……
“啊!杀了她,杀了她,快给我衣服。”
众人哄堂大笑看着那名恶霸边喊叫,边捂身体。
那具油腻的身体像肥胖的猪一样,又膘又肥,在阳光下的照耀下甚是白嫩,看的人直恶心想吐。
其中一个侍卫拔剑去打柴婧,还没刚走一步,就被柴婧的剑气给掀飞几尺远,哎呦着再也爬不起来。
另一个慌忙解下了他的外袍给那恶霸披上。
毛球嘲讽道:“怎么?你不喜欢别人看你吗?看你刚才那样对别人,我还以为你会很喜欢呐!”
“啊!我要杀了你,给我杀了她,谁杀了她,重重有赏。”恶霸抄起旁边小摊上的东西,就朝柴婧摔了过去。
“哼。”柴婧冷哼一声,小手一甩,恶霸身上的外袍就变成了一个稀巴碎。
刚才还准备跃跃欲试的几个人,见状也不敢动了。
只见那名恶霸的脸,从红到青到紫,脸上横肉乱飞,牙关都恨不得咬碎。
但他身无一物,又打不过柴婧,只好先藏了起来,他看了看,只有一个小推车离他最近,可以藏人,他躲在小贩的推车里,不敢出来,周遭一直有闷笑声出来,他羞耻极了,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发誓,回去后一定告诉他爹,让他爹找出这名女子,他要让她也和他一样,他要把她扒光装进笼里游街示众。
柴婧站在他面前的推车前明知故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呀?你刚刚不是还要把人家带到你家里,让她脱光给你看你吗?怎么现在连头都不敢漏了?”
恶霸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平生还没受过这等奇耻大辱,他发誓,他发誓……
柴婧继续咄咄逼人的问道:“怎么?你不说话是在等我掀了这花车吗?”
恶霸一听她这样说,是知晓她定不会放过他了,只得低头像个狗一样的讨好着说:“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这样是哪样?你怎么错了?”
“我不该强迫别人的,我错在我不顾别人意愿强迫她了。”
“被别人扒光衣服的感觉怎么样?”
恶霸气的浑身都在颤抖,一身白花花的肥肉每一块儿都在抖动着,他牙关紧咬,眼睛紧闭,双拳紧握着说:“很耻辱。”
柴婧扔下了她手中的剑说:“既然知道这种感觉不好受,以后这种事情就不要在做了,若再有下一次,我必断了你的子孙根。”
恶霸:“是,是,是……”
说完柴婧便潇洒离去,众人皆对着她的背影拍手称奇。
“真是好一个奇女子。”
柴婧走后,刚才被柴婧打飞的那个侍卫赶紧脱下了她的外袍,连滚带爬的塞给了花车里的恶霸。
然后他们开始轰赶众人。
“去去去,都离开,不然砍了你们的头。”
等人都被赶走后,侍卫说:
“少爷,可以出来了,人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