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砚淡淡的扫了一眼后视镜。
“可能只是顺路而已。”
陆夏坐直身体,十分确定自己的判断:
“不对,我观察他们半天了,我们开的快他们也快,我们慢他们也慢,这样已经有半个小时了。而且,刚才有辆白车走到了他们前面,他们很快就超过白车了,但我们走多慢都不超我们,这说明什么?”
此刻陆夏的激动和宋景砚的淡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男人十分气定神闲的问:
“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就是在跟着我们啊,这还不明显吗?”
陆夏愕然,她刚才分析的还不够透彻吗?
宋景砚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头,看了一眼后视镜,脚下猛踩油门。
车子很快加速,陆夏紧盯着后视镜,不一会儿就跟发现新大陆一样叫喊起来。
“看看,他们也加速了。”
“真的追上来了宋景砚!”
“天,宋景砚你是不是有什么仇家啊?你在外面欠钱了?你的债主找上门来了?”
陆夏脑子里闪过大片里的那些飙车党,仇家追杀……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车速越来越快,窗户两旁风声呼啸,后面两辆黑车紧追不舍,她整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
这个宋景砚,怕不是什么正经打工人吧。
宋景砚不语,车子经过红绿灯路口,趁着等红灯的间隙,他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陆夏一直在紧张的观察后面的车辆,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动作,他们停下,后面的车子也停了下来。
陆夏拍拍驾驶座上男人的肩膀。
“真的越来越近了,宋先生, 不行你把我放路边吧,你们有事自己解决,行不行?”
语气近乎请求,又透着一股明哲保身的狡黠。
宋景砚翻了个白眼,一把拿起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扔掉。
“聒噪!”
“不是,宋先生,你看在刚刚我哄的你奶奶很开心的份上,你放我下去好不好, 你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别连累我啊,我才刚毕业,我明天还要去医院报到,我这大好的青春和一手的医术都还没用武之地,你可怜……可怜我……呗……”
随着陆夏的声音逐渐减弱,那两辆黑色的车子在转弯车道变绿灯时,纷纷调转车头改变了方向。
而他们是直行,此刻还是红灯。
陆夏见状,十分不好意思的收回自己搭在宋景砚肩膀上的手,顺便帮他拍平了褶皱。
“呵呵,他们拐了,拐了。”
她不好意思坐好,别过头去没脸再看宋景砚,她刚才真的理解错了?
宋景砚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陆夏,眸色深幽。
他知道,陆夏刚才的观察是对的。
从出了别墅区后 ,他的保镖便开着车子在后面随行,保驾护航。
这是宋景砚出行的标配,其实来的路上也有,只不过陆夏睡着了没太注意。
刚才他发出去的那条消息,也是给后面保镖的,简单几个字:
别跟着了。
保镖们就收到命令后,这才抓紧时间转换了路线。
这个女孩比他想的还要聪明。
经过刚才的事情,陆夏也不再说话,全程缄默,直到两人回到满庭芳小区。
电梯里,尴尬的气氛像空气里漂浮了无数饼干碎屑,多呼吸一口都会要人命。
“那个,宋先生,刚才的事,不好意思哈。”
终于还是陆夏开了口。
“你是为自己的错误判断,还是为打算弃我而逃?”
宋景砚低头把玩着手里的钥匙,沉声问。
陆夏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脸,“都,都有吧。”
“哼。”
男人低哼一声。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有那种想法也无可厚非,更何况我们还是假的。”
电梯到了他们所在十二楼,男人直接快步先走了。
这态度!
陆夏气的在后面举了举拳头,最后也只是学着宋景砚“哼”了一声,随即跟随男人的脚步一起回了他们的“新家。”
这一晚,两人之间几乎没有更多的交流。
陆夏洗漱完后便给家里打电话,那边响了好半天才接通。
“这么晚了你打电话干嘛?”
妈妈的声音听声去有些朦胧,应该是已经睡了。
“妈,弟弟他手术是在哪天?要不我请假回去吧。”
弟弟生下来就有先天性心脏病,从小到大一家人都呵护着,生怕他有任何不测。
这些年,陆夏也是半工半读,赚的钱基本上都打给家里给弟弟看病了。
只是这次,家里要钱要的又急又多,她很担心弟弟的身体。
“不用不用,钱收到了,我和你爸爸会照顾好他的,你就在外面好好工作,不是马上要正式上班了吗,你操心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家里的有我们呢!太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先挂了。”
没等陆夏说话,那边就挂了。
她甚至都没有问陆夏,那么多钱,她是怎么筹到的。
陆夏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她不是陆家的亲生女儿,这件事她在六岁的时候就知道。
那一年,结婚八年的陆天成和刘韵萍,终于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也就是陆夏的弟弟,陆祈。
那之后,陆家夫妇就把所有的爱和关注都放在了自己亲生儿子的身上,对陆夏怎么都看不顺眼,中间还起过要把陆夏送人的念头。
还是陆家奶奶,心疼陆夏,又因陆夏是她一手带大舍不得,这才让陆夏留在了陆家。
这些年,她一边上学,一边利用假期打各种零工,为的就是减轻家里的负担,赚钱给弟弟治病,让她弟弟能早日康复。
想到这儿,陆夏一个翻身起来,将自己明天要去华科医院报到的材料准备好,反复检查一遍,这才上床睡去。
另一个房间里的宋景砚,接到了好友许承州的电话。
“喂,我说你查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做什么?”
许承州的语气八卦极了。
“查到了吗?”
“你告诉我原因我就跟你说。”
自己的这个好友,平时可是连女人看都不看一眼的主儿,现在忽然让他查一个女学生,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没查到就直说,我挂了。”
宋景砚看了眼时间,他作息规律,此时已到了十一点,是他就寝的时间。
许承州咬牙,“你瞧不起谁呢!”
于是,就开始拿着收到的资料给宋景砚念了起来。
“陆夏,京华医科大学医学院学生,女,二十二岁,连续五年医学院一等奖学金获得者,在京华医学杂志,现代医学等五个医学杂志上发表过专业论文,手握两篇SCI,苏州芙蓉镇人,身高一米六八,胸围……”
“许承州!”
眼见着许承州的信息越来越离谱,宋景砚适时开口打断他。
“哈哈……行,我们万年不近女色的宋爷,终于要铁树开花了?等下给我开门,我马上到你家了,见面说。”
那边许承州笑的荡漾,这边宋景砚则是皱起了眉头。
“你在哪?”
“观澜天下啊。”
许承州抬头看了一眼前面几个烫金大字。
“我不在那里,先这样,睡了。”
“哎,不是,我人都在门口了,你不能因为你到了睡觉时间就不见我啊,我这边还有好多陆夏的信息没给你念呢哎,你自己看,岂不是更好。”
听着许承州吊儿郎当的语气,宋景砚放下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零五分。
“我真的不在观澜,我要睡觉了。”
“不是,那你总得告诉我这个身高一米六八那什么什么……身材比例完美的女孩是谁吧,你查她作甚?”
对许承州来说,宋景砚专门调查一个女人,比母猪上树还要稀奇,他当然要问问清楚的。
“改天见面说,先这样。”
宋景砚说完,就迅速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丢开,他辗转反侧却睡不着,这对于睡眠时间几乎精确到分秒的他来说,以前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在不知道第几个翻身后,他猛地拍了一下床。
拿过手机,给许承州发了条信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