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缘灵光一闪,从早已遗忘的角落里,翻出了一件事。
“沈哥,昨天说了要涂药的,没有涂。”
苏缘穿着宽松的长袖,他撸起了自己的袖子。
那一片皮肤肿着,一些针孔周围还泛着青紫,看上去瘆人又可怜。
全部暴露在了沈约和苏缘的视线之下。
苏缘回来之后没有再注意自己的胳膊,被打了那么多针的胳膊。
此刻看到,不由愣住了。
他的手臂上都是针孔。
“坏沈约,坏沈约害我打针!”
苏缘捂着嘴巴,一下子哭了出来。
他自己都要忘记了自己手臂被针打成了什么样子。
知道的,只有源源不断的注射,还有每每挣扎,手臂永远被束缚的死死的,怎么挣都挣不开。
苏缘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上面有一条发红发青的淤痕。
摸着不是很疼,但稍稍一摁,便有酸麻的痛感。
束缚带绑在这,勒得紧紧的,死死的。
苏缘的目光如同刀子一样,剜在沈约身上,想从沈约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含泪的眼睛可怜极了,还要装出一副凶相。
沈约轻轻抚摸着上面其实不好看的伤口,还有针孔留下的疤痕。
“给缘缘抹药好不好,哥哥看看,额头上的伤疤快要蜕皮了,不要去动它,不会留疤的。”
“坏沈约!”
苏缘拧着脾气不肯理他。
沈约不关心他,只关心他的额头,他的脸。
都是沈约害的,都是沈约害的。
沈约起身拿了一支药膏,手指捻起一点,抹在苏缘的手腕上。
指腹的热度让药膏融化,变成了半透明的色泽,涂在伤口上油油的。
清清凉凉的膏体从冰冷转到温热的过程,不管少年怎么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别动。”
在苏缘想要把手缩回去的时候,沈约沉声说了一句,刚涂好的药,缩回去又要蹭掉。
又!凶!我!
虽然苏缘没有开口,但是他的脸上神情,还有控诉的眼神,都把他的想法表达的淋漓尽致。
“没有凶你。”
沈约叹了口气,突然说道:
“别生我的气了,乖乖。”
苏缘盯着他,迟迟没有开口,难得沉默而又安静。
对男人打骂吗?
对男人指责吗?
什么都没有,苏缘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呆在那一动不动,眼圈红了却没有落泪,眸子停留在沈约身上,执拗又贪恋。
没有等沈约去哄,苏缘自己便恢复了平静,先前崩溃的样子仿佛是个错觉。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像是故意哼给沈约看的似的。
“混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坏人,都是你的错!”
“我生气,很生气,那就,罚沈约一辈子都不能离开苏缘,一辈子。”
苏缘的喉咙逐渐变的哽咽,他要罚沈约一辈子都不能离开他,一辈子。
是沈约的错,沈约不能离开他。
如果沈约自己没有意愿的话, 单凭苏缘几句话,完全没有能力束缚住他。
好在,恰好,沈约,也愿意......
不对,这话应该是沈约来说才对,罚他的缘缘,永远不离开。
不止一辈子,是生生世世,无数个世界,都在一起。
沈约抬起苏缘的下巴,在苏缘的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吻完后说道:
“不许叫混蛋了,不乖的缘缘是要被管教的。”
苏缘又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答应。
“要让实验室的人都死光光,都死掉!”
沉重的气氛过去之后,苏缘变回了原先娇气的样子,他挥舞着手臂,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意思就是杀掉,都杀掉。
“真的想吗?”
在沈约的眼里,见证了太多世界的兴亡,人命变得无比凉薄。
动辄一场战争,无数条鲜活的生命因为君王的野心而死在战场。
欲望难以遏制,无法杀灭,每一位做出丰功伟绩的君王,在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下,都不会去一味寻求和平。
因为他朝非今朝,待到他日地位轮转,当受尽和平之苦。
岁月变迁,建筑倒塌又被重新建起,一点点幸存的薪火代代繁衍,重新传承庞大的族群。
沈约在虚空银河停留的一瞬,一个世界已经经历了无数次循环的轮回。
欲望沟壑难填。
其他人,在沈约眼里,都是世界意识的附属生命,没有任何的怜悯和负担。
“算了,毁掉那几个欺负过我人的异能就好了。”苏缘转了转眼睛,假装大度。
“缘缘真坏。”
沈约勾起嘴角,话里的意味十分模糊。
“明明是善良,讨厌,明明是心软!”
苏缘一脸郁闷,他都没有要报复那些无关的人了,沈约还说他坏,沈约真是个坏人。
“没事,不管缘缘怎么坏,都是我的。”
苏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成了一团毛球。
“沈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