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在体校踢球时,非常爱食堂的大师傅老金,因为我顿顿能吃上肉。
那年头能顿顿吃肉是件极其幸福的事儿,我不知道我爸是给学校交了钱的,只是认为肉都是老金带给我们的,于是我非常爱他,觉的他是个好人。
老金那年24岁,他以前也是踢球的,而且踢的相当不错。
据大人们说,老金那会儿是很有可能踢出来的,可他脾气好,不爱争,关系也不硬,唯一硬的关系是他爸在体委当大师傅。
于是老金被刷下来之后,被留在了我们体校当大师傅。
老金在体校有个单身宿舍,我们很喜欢去那里玩儿,他有小彩电,录像机,孩之宝变形金刚,宿舍墙上还挂着穿着清凉的阿姨大美人挂历。
老金有双皮拐,听个消息灵通人士说这鞋很值钱,于是我们队友偷了一只卖给了他,他给了我们20块钱,并说如果是一双能给我们50。
之后我们就去偷另一只,被老金看见了,他没告诉教练,因为他是个好人。
有段时间,有个挺漂亮的阿姨总来老金宿舍,这时我们就不能去玩了。
那个阿姨是个舞蹈演员,和老金恋爱了两年多后他们结婚了。
体校给老金在后海那边一个院里分了间小房,紧挨着醇亲王府,铁帽子王摄政王载沣家。
后来舞蹈演员给老金生了个儿子,过了几年她被一个大款追求,最终成了个小三,这时住在醇亲王府边上的老金便成了绿帽子王。
他老婆没有要儿子,给老金留了4万块钱,算一次性的抚养费。
这时老金又兼职了摄政王,那时的四万块钱是笔巨款,他不再干大师傅,下海和个朋友一起养热带鱼,挣了不少钱。
后来他们接触到了赌球,慢慢的都欠了债。
有一天夜里,朋友趁老金睡的正香,给众多热带鱼都捞走了,他作案很有细节,临走前给每个鱼缸里都放了很多金鱼,这样,老金第二天上午才发现。
老金是个好人,没有报案。
后来他去了一个国营饭馆当临时工,他为人友善,也很勤快,省吃俭用的给钱还清了,这期间他儿子吃的用的都不比其他小孩差。
后来饭馆改制,老金和个大姐给饭馆承包了,之前他们已经有了挺长时间革命的友谊,很快饭馆和家都是搭帮过日子。
大姐带了个闺女。
那段时间老金他们一家四口过的其乐融融的,直到我在体校踢球时的队长某天来他的饭馆吃饭。
我的队长是我们这波人里唯一踢出来的,他16岁时去法国练了两年,回来以后在沿海一个挺有足球传统的城市踢职业 。
队长脚法秀丽,脑子好使,很多动作和意识明显都比我们先进。
作为小队员,他已经有机会在队里踢上球了,但想在队里混,得和老大哥搞好关系。
有段时间一个老大哥让他“搞点动作”,他就搞了搞,结果搞了一下比一年工资都多。
之后他就不时的搞一搞,直到暴雷了。
老板不敢动老大哥,只能拿他开刀。
如你所知,弱势群体被开刀就像杀鸡一样简单,老板放话要把我们队长在行业里弄臭了。
队长干脆不踢了,他说中国足球本来就没戏了,不踢也能挣到钱。
队长踢球的那个城市,是国内几个赌球重镇之一,有巨头庄家,也有一些球员被打闷棍挑脚筋的。
队长和一个庄家关系不错,这个庄家已经从那种电话报盘那种信用网转成互联网了,他们给了队长一个大代理。
众所周知,千百年里,只有赌客输的倾家荡产,而庄家们都是稳赚不赔的。
有一天,队长约了我和其他几个队友一起去老金的饭馆吃饭。
我们都很信他,他是个很有统治力和煽动力的人。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们和民主德国的一队小孩踢友谊赛。
我们都是第一次见到洋人,肝儿颤的厉害,上半场就被弄了个零比三,人家撞我们,踢我们,我们也都逆来顺受。
后来队长急了,给一个小阴逼老外打了,然后他自己又搞了个大四喜,那一刻他和神一样,是有光的。
队长说他带我们挣钱,就像小时候带我们赢球一样,他给我们料,买了就是赚了。
而他和老金等几个有钱的一起坐庄,专吃大户。
起初我们按队长的料买都能赢,他和老金的庄也赚得盆满钵满,最厉害的一个老班输了三百多万。
直到很多比赛开始出现了穿山甲,双面间谍,防不胜防,队长给我们的料就不准了,他的庄也开始被爆。
那段时间欧洲和澳彩也被爆了,他们都不再开中国联赛的盘。后来开始严打赌球,队长闻风找关系去了澳洲踢球,那几年去澳超踢球的中国球员很多,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总之我再也没见过他。
而老金作为一个好人,他给事儿都扛了下来,被判了半年,罚了20W,这20w是他老婆借的。
被爆庄以后,队长的意思是把客户的钱黑了就完事儿了,而老金作为好人,他坚持必须让人家提走,他说做事要有诚信,这样才能做大做好,这样才能心安。
被爆庄的数挺大的,老金家的所有积蓄都遵守诚信的给客户出款了,还借了不少钱。
老金在里面的第二个月,他老婆带的闺女得了种怪病,脑垂体长了个瘤,给脑袋憋得像个篮球,而且不来大姨妈,去协和都看不明白。
半年后老金出来了,除了还爆庄的债,都是带着闺女去找各种偏方。
而我那几年赌的正嗨,赢的时候我总会去老金的饭馆光顾。
有一次我夜里输了五万,上午翻了本又赢了七万多。
我非常兴奋,一点困意都没有,跑到老金那里点了四个硬菜一瓶白酒。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