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桑启言和阮听仍然坐在前一天的位置上。
阮听看都没看桑启言一眼,刷着自己的题。桑启言很失落,想着是继续去刷好感度还是让阮听眼不见为净呢。
上午有男子3000米比赛,桑启言一直到检录前都没找到机会再去试试阮听的态度。他先去厕所脱掉校服外套和裤子,换上自己的篮球衣和短裤。
检录期间他在草坪上做了几组高抬腿和压筋,先热热身。他顺便观察了下对手,发现刚好还有两个十班的体育特长生和他分到第一组进行比赛,还都是国家二级运动员,桑启言压力有些大。
三千米也就是七圈半,是今天比赛的重头戏,而且场地就在操场,因此观看的同学特别多,大家都期待着这场拉锯赛。
这边裁判已经喊:“各就位。”
那边阮听终于放下书本,从看台处抬起头来,看向操场另一头的六位运动健儿,他隐约瞧见桑启言大致的模样,一身蓝色宽松篮球衣。
“预备,跑!”
哨声响起的瞬间,伴随着看台上传来的一阵欢呼,六位选手都如猎豹一般冲出起跑线,纷纷想着前面几圈跑快点和对手拉开距离。
第一圈,两名体育特长生带头领跑一圈,大家都没有拉开差距。
第二圈,两名体育特长生已经隐隐与后面的选手拉开差距,除了桑启言还在咬牙紧跟,没被他们甩开差距。
第三圈,桑启言速度逐渐慢下来,微微皱眉,嘴唇变白,脸上呈现出有些吃力的表情。他在快速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以适应慢下来的速度,胸膛起伏剧烈,浑身像是被灼烧,身体里的血液在飞速流淌。
阮听看着不断慢下来的桑启言有些担心,前两圈他冲刺的太快,很容易就脱力。当桑启言跑到一班看台近处时,阮听能够清晰的瞧见他脸上的表情,阮听渐渐站了起来,眼睛不眨的观察桑启言的一举一动。
第四圈,十班两人已经拉桑启言有半圈距离,而桑启言又拉后面三人一圈距离。
“班长还是在死死咬着前面两个体育生,他真的没事吗?!”
“冲的太快了!现在才过去四分四十三秒!”
“班长加油!!!桑启言最牛!!!一班最牛!!!”
一班同学都纷纷站起来观看,一个个紧张的如同自己在长跑一样,与桑启言感同身受着。每当桑启言经过他们看台时,就拼命为他加油打气,恨不得自己上去陪跑。
第五圈,已经有选手吃不消,开始走起路来,旁边的体育生与他擦肩而过,甩开最后一名对手两圈半!
桑启言的头发随着剧烈的运动不断晃动,摆幅不断变小,桑启言的速度越来越慢。他能听见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不断敲击着耳膜,心脏快要炸裂,他真的好难受。可他跑到属于一班的站台前,耳边的鼓励又强行挤进他的耳朵里,和心脏的跳动声竞争着一席之地。
他往一班看台瞧了眼,发现大家都在拼命向他招手,给他鼓励。他看到阮听也站了起来看向他,这一刻,他想自己是比阮听手里的那些练习题重要的吧。他好像又看到阮听脸上担忧的神情,但其实并没有看清,因为他眼前的世界正在上下晃动。
不过无所谓,不管阮听是不是担心他,他都装作轻松的模样,朝阮听一笑,表示还坚持得住,放心!
看台上的女孩们看到桑启言明媚的笑容快要晕厥过去,甚至开始背叛自己班,也跟着十班喊着桑启言加油!
第六圈,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最后一名甚至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已经弃赛,瘫倒在草坪里,班里人立刻去扶他。桑启言已经累的腿都快抬不起来了。而两名体育生还是保持匀速前进。他们像是预估到最后的胜利,在第六圈的终点处突然脱掉上衣,丢到一旁,怒吼一声,吸引看台上的所有人。
这一动作直接将气氛烘托到高潮。
看台传来一阵口哨声:“唔~~~~”
“好装!爱了!!”
“不愧是体育生啊,比不了比不了。”
.........
桑启言经过第六圈后也咬牙隐隐开始提速。
阮听已经不知不觉转移到跑道栏杆前。他拼命瞪着桑启言,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他想着桑启言这个状态不对,不能再冲了,会吃不消的!
就连一旁的范蔡都看不下去桑启言此时的状态,整张脸惨白,额角不停有汗液滑落。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名次不名次了,桑启言能活着就好!别这么拼了哎呦喂!!!
终于来到最后一圈,大家的目光基本上都锁定在这前三个人当中。桑启言第六圈的提速又与十班两人拉进点距离。
第七圈跑过就剩最后半圈,十班两人已经举起双手边跑边表现出胜利的姿态,而他们现在的状态还非常轻松,看不出剧烈吐息。甚至还回头看向后面的对手,对桑启言挑衅的笑了一下。
当桑启言再次跑到一班看台处,已经找不到阮听的踪影,他不在看台上,也不在栏杆前,更不在一班队伍里,他去哪了?桑启言暗自嘲笑自己一声,现在这种状态下还能想到别的事也是挺牛逼的。不过他同时也看到看台上的同学们都急的不断跳起来,手呈喇叭状,不断拼命呐喊着:“一班一班,跃马平川!一班一班,誓夺桂冠!桑启言给我冲鸭!!!”
桑启言虽然知道自己和体育生的距离,不过最后半圈他还是选择一个深呼吸,再次加速冲刺起来,冲向终点。这一刻,十班不再是他的对手,场上任何一名选手都不再是他的对手,而他真正的对手是他自己!试试突破自我极限吧!
一声哨响,宣布比赛结束,两组比赛下来,共十二名选手,桑启言排名第三。用时十三分五十一秒,已经达到国家三级运动员水平!
桑启言冲过终点后,眼前一黑,膝盖立马软了下来,脚底像是有火在剧烈灼烧。他干脆闭眼,任由自己往下倒去。
意料之外,他竟然倒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阵薰衣草洗衣液的清香立刻钻进鼻尖。耳边的嘈杂声纷纷褪去,他剧烈呼吸着,鼻子里全都是好闻的味道。
他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头搁在对方肩膀上,任由对方双手穿过他胸膛,拥抱他,撑住他,不至于让他摔倒在地。
五分钟后桑启言终于恢复点力气,用气音在对方耳边说了声:“谢谢。”而后睁眼,呆住了。
是阮听!!!!!!!!!
三秒后,本来想要起来的桑启言又瘫软下去,继续靠进阮听怀里。心里的活动比心脏跳动还剧烈:阮听抱我了!他来终点接我了!他是不是原谅我了!他现在看上去瘦瘦的,没想到脱衣有肉,抱上去软呼呼的!还香香的!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乖乖给抱呢!!!本以为自己已经没戏了啊啊啊啊啊!!!!
阮听有些疑惑,明明刚才桑启言已经有起来的趋势,怎么又倒下去了?不过他没多想,在桑启言耳边问了句:“现在感觉怎么样?喝不喝水?”
一旁的范蔡看到桑启言为班争光,况且三千米确实很难坚持下来,他还取得这么好的成绩,得到阮听一个拥抱没什么。他就站在一旁没有阻止,还自觉拧开矿泉水瓶,递上水。
桑启言接过后抿了一小口,又塞回范蔡手里。自己的手慢慢揽上阮听的腰,又享受了会阮听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