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处理完伤口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没什么事,再上几天药就好了,这几天伤口不要碰水,开的药按时涂抹就行了。”医生给顾垣思处理完伤口,如实说道。
其余人伤得也不重,至于那个售票员,她一进医院就上了手术室,情况不明,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耳朵给接上。
顾垣思道:“走吧。”
“等等我!”林清冉小跑了几步,跟他并肩。
“给你,一毛五。”顾垣思将口袋里边的钱拿了出来,“你欠我九毛,刚才的医药费一块零五分。”
“啊~行吧。对了现在这么晚了,还有回去的车吗?”
“没有。”
“啊?那我们怎么回去?”
“走路。”
“……”林清冉愣住,“那我腿不得干废了?”
坐车都得一个小时,走路回去鞋子都得走出火来了吧?
“走回去要多久啊?”
“走快一点,四五个小时。”
林清冉轻声哀嚎:“我错了,早知道我今天就不出门了。”
要是在现代,要么找个酒店住住,要么上网吧通宵都成啊。
但在这里,住个招待所还得要有证明,她啥都没带,也住不了。
但让她真的走五个小时,那不是要她的小命么?
林清冉跟顾垣思打着商量,“实在不行,咱等到明天早上坐班车回去成不?”
顾垣思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走五个小时那不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么?
前两年哪里有班车,村里离得远,想来县城都是要走这么久的山路。
但由于今天耽搁太久,天色已晚,走路回去也到大半夜了,明天一早还要上公社上工……
顾垣思轻叹一声:“跟着我来。”
顾垣思带着林清冉左拐右拐,将她带到了一个一米巷子里头。
没有路灯,周遭黑漆漆一片。
林清冉说:“这里是哪里啊,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你要把我卖掉?”
顾垣思:“……”
是觉得自己很幽默么?
见顾元思不搭腔,林清冉又道:“开个玩笑而已嘛。说真的,这里是哪里?”
顾垣思:“我外婆家。”
原来,林清冉了然:“你外婆家?咱们这么快就见家长了?”
顾垣思正要敲门,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嘱咐:“一会儿别乱说话。”
林清冉嘴里那些话,顾垣思就没当真过,但他外婆不一样。
“知道了知道了。”
顾垣思去敲了门,不一会儿里边传出了一声男声:“谁啊?”
顾垣思轻声应道:“阿昭,是我。”
门吱呀一声就开了,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俊秀男孩出现在眼前:“二哥?你咋又回来了?是什么东西落下了么?”
顾垣思摇头:“不是,没有落东西。路上遇上点事,班车上有几个持刀抢劫的恶徒,处理完来不及回去了。”
彭谨昭头脑里想象出那个画面,吓了一跳:“这么惊险?还好没出什么事。咦?这位是?”
林清冉大方地打着招呼:“你好,我叫林清冉。”
“哦。”彭谨昭偷摸着打量了一下林清冉。
他是认识顾垣思村里的地主老爷的,自然也认识林清冉,只是不知道为何两人碰到一起了。
察觉到彭谨昭的眼神,顾垣思解释:“路上碰到的,天晚了,末班车已经走了,在你家借宿一晚,明晚一早我们就走。阿婆已经睡了吗?”
“可以是可以,姐出嫁前那个屋子还给她留着呢,林同志就住那屋里吧。二哥你就跟我一块儿睡。”
林清冉点头谢道:“好的,谢谢你。”
彭谨昭敷衍地点了点头,转头跟顾垣思说话:“二哥你们吃过了吗?我给你煮个面?你今天带过来的野鸡还没吃完呢。”
顾垣思转头进了厨房:“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彭谨昭也没强求,都是一家人,“那行,有什么事就叫我。锅里边的肉记得热来吃。”
“嗯。”
彭谨昭出去之前,还偷看了一眼林清冉,但眼神带着一丝莫名的怪异,不是好奇,而是微带着嫌弃,像是不太欢迎她一样。
林清冉借宿在别人这里,想着表现一下:“我来做吧,有什么材料?”
林清冉征求了顾垣思的同意后,便掀开了厨房的锅盖,里边是一碗红烧鸡肉,看起来没碰过几筷子,还是满满登登的。
顾垣思知道,他们是舍不得吃,想留多几顿。
林清冉将肉拿了出来,便用那锅随便煮了点面条。
至于篮中的鸡蛋,林清冉没去碰,她只是往面里边放了两勺鸡肉的汤汁。
林清冉看出了顾垣思外婆家的条件也不太好,在这个缺衣短食的条件下,她一个陌生人能吃碗面条就已经很对得起她了。
顾垣思更是,鸡肉本身就是他从山里打来的,而却最近因为有公社食堂,也不缺肉,所以一整碗肉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去碰。
回到了房间,顾垣思就看见了一脸纠结的彭谨昭,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人看着牙痒痒。
顾垣思道:“有话就直说,那副样子看得我拳头都硬了。”
彭谨昭一屁股坐在床上,双手环胸:“二哥,你跟那个林清冉是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就村里的人。”
“你大晚上的带一个女同志,还是这么漂亮的女同志,未来嫂子要是知道了,肯定要生气的。”虽然彭谨昭不喜欢那个刘莉敏,特别是她爹当上大队长之后,更加让人讨厌了。
顾垣思道:“已经退亲了。”
“为什么?!你们不是很小就定下的婚事吗?不会是为了那个林清冉吧!二哥你糊涂啊!!”彭谨昭哀嚎道,“你不能见人家长得好看,你就……哎呀!!”
顾垣思本来不想解释太多,毕竟被退亲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看这蠢弟弟这意思,不解释的话,天都得翻了。
“是人刘莉敏看不上我,我最后再说一遍,我和林清冉没有半分关系,这次带她来,就是秉着人道主义,她一个女同志这么晚怎么回去?”
彭谨昭自然是信了,但还有话要说:“二哥,你不是要去应征吗?听说人都挤破了脑袋都进不去,那你不是更是要离这种坏分子远点?免得被沾上了。还有啊,你这时候就不应该有那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你就该让她自己回家去,是生是死路上碰到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个小屁孩,瞎说什么。要是她自己回去,路上碰见什么事,你良心过得去么?如果前途要以这种方式获得,那我干脆不要。”
“我虽然年纪不大,但我懂得可多了。虽然她长得好看,但是长得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啊。男人还是以事业为重!”彭谨昭不依不饶,生怕二哥那什么,
顾垣思感到无语:“你真是莫名其妙的,讲不听了是吧,再说我就……”
顾垣思话还没有说完,门外传来一声稀稀疏疏的声音,彭谨昭猛地站了起来,开门后只看到地上有些药瓶。
“二哥。”彭谨昭有些脸红,背后说人被听到了,虽然他说得是实话,但那跟那些长舌妇又有何区别。
顾垣思眼里闪过一丝意外,“行了,别说话了,帮我上个药。”
这句话成功把彭谨昭的心思拉了回来:“二哥,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