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垣思压住了内心升起的一阵怪异心思,安慰自个儿,可能是担心林清冉出了事,欠他的9毛钱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还吧。
“妹子,你这兔子咋卖啊?”
跟着顾垣思来到另一条小巷子里,林清冉就被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男人拦住了。
啊这?
东西明明是在顾垣思手上啊,怎么问上她了?
男人看人两夫妻,一块儿来黑市卖东西,再加上顾垣思做生意这嘴脸,来人看东西了,也没个笑脸,所以男人还以为是林清冉在负责卖呢。
“哦,小伙子这兔子怎么卖的?”
“整卖,一块钱。”
其实这个价格开得不贵了,但谁买东西不讨价还价是不?
所以青年试探性地开了口:“这么贵啊,算八毛给我成不成?”
顾垣思皱眉道:“不讲价。”
“九毛给我好了,一斤猪肉才6毛五。你这兔子应该也没有两斤吧,看着瘦不拉几的,全是骨头。”
“有两斤,不讲价。”顾垣思看着满脸都是,你买不买?不买拉倒的表情。
青年看顾垣思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咬了咬牙。
林清冉赶紧出来笑着打着圆场:“大哥你这话说的,猪那是养的,跟这山里跑得兔子能是一个价嘛?你看我哥把这兔子整理的多干净,肚子里边都洗的白白的,你回家拿水一冲就能做了。”
青年本来就是要买的,但这林清冉这话,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行吧行吧,也就是看在妹子会说话,要不然我就找别人家买了。”
顾垣思轻哼一声,只觉得林清冉那白花花齐整的牙齿有些刺眼。
林清冉用手肘怼了怼顾垣思的胳膊。
“你就算不说那话,人也会买。”顾垣思席地而坐,漫不经心地摆弄起他的小货物。
最大头的兔子卖了,其余的最多只能卖个三毛钱。
林清冉差点儿忘了,现在可不是现代那种顾客至上的年代,而是有货就是爷的年代。
“行吧,怪我多管闲事咯~”林清冉看了看地板,就地蹲了下来,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个年代的人,穿衣都是黑白灰绿,其中以军绿色最为受欢迎,千篇一律的麻花辫和学生头,鲜艳的颜色基本没有。
所以她房子里边的衣服,基本上都没有机会能穿了,想到这里,林清冉不开心地撇了撇嘴。
顾垣思瞧见了林清冉嘟着嘴,以为说了她一句,不高兴了,硬巴巴地回了一句:“没怪你。”
林清冉转过头,歪着脑袋凑近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近到顾垣思能看到她眼底的自己,那蒲扇的睫毛像是扫在自己心上一般。
顾垣思面不改色地用食指将她的额头笃远,说:“没什么,说话归说话,不要总是靠得这么近,注意影响。”
哪有很近啊,不是还有一个头的距离吗?
林清冉不高兴地扭过头。
顾垣思的野兔卖掉之后,其他的山货无人问津,倒是林清冉的油全都卖完了。
看着林清冉喜滋滋地数着手上的钱,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顾垣思莫名地嘴角一勾。
待反应过来时,顾垣思才大梦初醒般地撇下了嘴。
“我回去了。”顾垣思说完这话后,便开始收拾东西。
林清冉指着东西:“可是你的东西还没有卖完。”
顾垣思依旧言简意赅:“末班车要赶不上了。”
林清冉想找个地方把妆卸了,不然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村子里,也是很引人注意的。
于是她挥了挥手:“哦,我跟你不是一路,我先走了啊,有缘再见!”
顾垣思望着她的背影思索着什么。
回村的车一天也就四个班次,顾垣思上车的时候,上边已经挤满了人。
顾垣思余光不时地往车门方向望去,直到看到林清冉小跑过来的身影才稍微收回眼神。
她县城里有认识的人?衣服换了,跟他买的竹笙也不见了踪影,就连那个奇怪的油桶也不在了。
林清冉不仅把垫的东西都给卸了,衣服也都换了一套,清爽的白衬衫搭配绿色的工装裤,由于赶时间换衣服,本就扎得松垮的麻花辫被衣服扯得毛毛躁躁的,零散的几根头发垂在不施粉黛的脸上。
班车里边不管男女的目光都往她身上撇去,漂亮的人或物都比较吸引目光。
林清冉一上车便被态度不好的售票员喊住:“喂,买票。”
林清冉不满地嘟着嘴:“凶什么凶,总要等人站好吧。”
林清冉把钱递给售票员,眼睛一直往车厢里边瞟,直到看到熟悉的身影才一展笑颜。
售票员一看这小蹄子,笑得这么花枝招展,心里头更是不爽了,哪个好人家的姑娘不是出门把自己捯饬地整整齐齐的?
哪有这么风骚的,活像个小狐狸精!
“拿着!”
林清冉没空跟她一般见识,拿了票喜滋滋地就往顾垣思那边挤。
“不好意思,让一下哦。”
顾垣思挺直了腰板,不露痕迹地收回了目光,假装看不见林清冉过来。
“顾垣思,好巧啊,你也来县城呢?”
顾垣思有些好奇她会怎么说,于是破天荒地开口问她:“嗯,你来干嘛?”
“我啊,我来买点东西的,你看,我买了一小包糖果。”林清冉把手里头的纸包递给顾垣思看,满脸认真。
这戏演得情真意切,若不是顾垣思认出来了她人,恐怕都要被她骗了过去。
林清冉开始没话找话聊:“你呢,你是来干嘛的?”
顾垣思言简意赅,“一样。”
班车缓缓开动,惯性让林清冉的身子微微后仰,她下意识地抓住了旁边的扶手,“哦,那个上次谢谢你帮我叫了医生,一会儿我把钱还给你,对了你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啊?”
顾垣思:“钱还我就成。”
“要的要的,你帮我,我总是要请你吃饭的嘛。”
“吃大锅饭?”
大锅饭还需要她请么,拿个碗直接过去吃就行了,大鱼大肉要吃什么有什么。
“……”是哦,她怎么忘记了,现“那我下次进县城请你吃嘛。”
“不用。”
林清冉说:“就一顿饭的事,你不吃的话,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顾垣思毫不客气地泼凉水:“那是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