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裴言川走出手术室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见晚了。
云烁跟柏鹤对视一眼后，走进了手术室。
此时的林烨瘫软在地上，整个人满身是水，不见外伤，可他刚刚的经历完全不亚于抽筋剥髓。
林海如常躺在手术台上，和他刚进来的时候一样，好似完全看不出来刚刚在手术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裴言川站在原地盯着自己手掌心发呆，云烁皱了皱眉，上前问：“怎么了？”
裴言川这次回神，轻轻“啊”了一声后，状似无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不出来林烨的命格惨的还挺……实在？”
云烁：“……”
柏鹤却抓住了裴言川话中的重点，顶着柏鹤的眼神，裴言川摊摊手：“一生无父无母无福无禄，就连灵识里的七窍都被堵了五窍，如果没有夏野的命格，他这辈子注定都是蠢笨无能且早死的下场。”
话音落下，楼下已经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云烁没有再管别的，警察是他叫来的，滨河大道上那么惨烈的车祸，林烨需要给那些受害者一个交代。
他走到林烨面前，居高临下看着瘫在那里的对方，“有些东西不是你的，不管耍什么下作手段，都不会变成你的。”
林烨茫茫然抬头
，君闻加注在他身上的那些怨气，刚才都已经被裴言川清除出去了，现在的他神智已经接近恍惚，听着云烁的话，他嘴巴张了两下，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什么，猛地抬头，他一把抓住了云烁的腿。
云烁皱眉后退，颇为嫌恶的甩开了林烨的手。
“就这样吧，”云烁冷冷道，“君闻如今自身都难保，分不出功夫再管你了，至于你，接下来的日子就好好在监狱里待着，好好看看，拿回自己命格的夏野，余生会有多幸福光明。”
说完之后，云烁转身离开，柏鹤也紧随其后，随着林烨控制空间时间的怨气消散，医院里原本停滞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连接着林海的仪器发出“滴”的尖锐声响，心电图陡然开始波动，陆陆续续的医生和护士在被柏鹤从结界里放出来后，都重新回到手术台旁，紧张救人，继续刚刚那进行了一半的手术。
时间流动一如往常，仿佛刚刚那些怨使以及换命这种放在总局都惊天骇人的事都没有发生过。
手术室外，作为唯一一个接触到也是正面看过林烨自己命格的裴言川却在原地愣了半天神。
“怎么，这事还有端倪？”云烁看着他的神情忍不住问。
“我在想林烨的命格，”裴言川若有所思，“他—
—”
就在此时，离开柏鹤结界的魏娜站在不远处，突然捂着嘴就朝云烁跑了过来，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云烁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但脸上还是挂着绅士和礼节，“魏阿姨，您……”
“小夏，”魏娜声音带着哽咽，“你告诉阿姨，你小时候是不是走丢过。”
云烁明显一愣。
而柏鹤则从后面走出来，他站在云烁身侧，“这段时间的努力没白费么。”
听着柏鹤的话，云烁垂在身侧的手指僵了僵，随后胸腔里就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来，他无意识按了按胸口，鼻尖也跟着发酸，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夏野的情绪。
下一秒，魏娜就伸手一把将云烁抱在了怀中。
她手指发着颤，仔仔细细的摩挲着夏野的眉眼，从前没有发现，这孩子眼睛像她，五官轮廓也能隐约看出林海年轻时候的影子。
“难怪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亲切，”魏娜声音哽咽，“你这孩子，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云烁慢慢叹出一口气来。
走廊尽头，数名警察已经推着林烨走了出来，此时的林烨估计是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看着魏娜牵住云烁，目次欲裂瞪着他，拼命挣扎着想扑上去，但是都被他身后的警察给按住了。
“凭
什么抓我！”林烨回头就怒道，“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林家的大少！我们家一年交税就交几个亿，你凭什么抓我！”
说完之后他就瞪向云烁，“夏野，是你干的，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对不对！”
“你离我妈远一点，妈——”
听着林烨喊自己，魏娜别过头去，不忍看这个昔日被自己宠爱、但是最后却鬼迷心窍动手弑父的儿子。
一旁的云烁轻描淡写“啧”了一下，他拍了拍魏娜的后背示意她放开自己，然后就慢条斯理走到了林烨面前。
几个警察见他过来，按住林烨的那个警察开口提醒，“办案期间闲杂人等还是别……”
“报警电话是我打的，”云烁打断对方，“我跟嫌疑人说几句话就走。”
警察皱着眉，眼神在云烁还有林烨身上来回转了一圈，同时还看了看后面的魏娜，这次车祸是人为制造的故意杀人，手术室里躺着的那位也是森瑞资本的执行董事，这种狗血的豪门秘辛也不是没见过，犹豫片刻后，按着林烨的手没松，但还是对着云烁道：“有话尽快说。”
云烁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冲对方笑笑表示感谢，等他眼神落在林烨身上的时候，就彻底凉了下来。
林烨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想要往后退却被警察控制着
没法动。
云烁歪头，眯起眼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啦，“恨我，抢走了你的位置？”
“你什么都不懂！”林烨抬头，“如果不是你，如果没有你……”
听着对方的话，云烁慢慢叹出一口气来，他迎着警察狐疑的视线，弯腰俯身附在林烨耳旁，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恨得是Joker，你在想如果不是我来，夏野的命格还有夏野的未来就都是你的……林烨，该醒醒了，凡事多想想凭什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落到这种地步是你咎由自取。”
“至于君闻，”云烁勾起嘴角，“他帮你换命，到现在不知道龟缩在哪个阴沟里做半死不活的耗子。”
云烁的话像是踩中了林烨神经末梢最敏感的一处，他激烈的挣扎起来，手铐被他的动静搞得发出接连一阵叮呤咣啷的响动，“你胡说！君闻怎么可能不管我！”
“不是不想管你，是管不了你了，”云烁摆摆手，抬头对着几个警察说话，“我的话说完了，麻烦各位了。”
说完之后就后撤一步，看着已经近乎癫狂的林烨被几个警察压着一步一步离开。
半晌过后，他手指轻轻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对着身体里的林烨，他在识海里轻声开口：“这样的结局，你满意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