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云烁与君闻四目相对，不动声色中暗潮涌动。
小白注意到了这点后，在桌下碰了碰云烁，小声问：“怎么回事，你和君总认识？”
“是我选修课的老师，”云烁单手支着下巴，“林烨牛啊。”
A大金融系出了名的卧虎藏龙，学生个顶个的厉害也就算了，老师也不含糊，人脉广能力强，君闻选的这个位面身份也确实有两把刷子。
小白一脸恍然大悟。
随后立马警惕起来，“……OST的总裁都亲自来了，今天到底能不能行啊。”
说完之后皱起眉：“如果今天定下来给哈曼商超提供技术支持的不是众鑫而是OST，那你进项目组的事可是就玄了啊。”
“怕什么，”云烁漫不经心收回了自己落在君闻身上的视线，“和OST比的不是我，是众鑫。”
说完之后他的眼神就跨过君闻，看向了已经走到门口的林海与楚祥。
哈顿商超作为两家公司合作的重点项目，就连楚祥都能亲自到场，众鑫与OST，只要楚祥与林海这两个常年泡在商场里的狐狸没有老狐狸，最后选的必然是综合实力更强的那个。
楚祥也看见了云烁，从机场到森瑞短短二十几分钟的路程，他对这个有能力知进退的年轻人好感度满满的，于是冲着云烁笑眯眯的点点头。
云烁也微笑颔首，与楚祥礼貌打了招呼。
人员到齐，众人准备已久的项目会终于开始。
会议室空间不小，林海与楚祥坐在主位，剩下的除了项目组的人，基本公司的高管也都到了大半，阵仗不小，可见森瑞对哈顿商超的重视程度。
闻沉不在，但说是提前交代过，所以主持会议的资格落在了林烨身上。
林烨自然而然走上前，对着一众参会人员得体点头致意，他来之前显然是特意捯饬过，得体的西服昂贵的手表，从容又贵气，不愧是林家当唯一继承人从小精心培养出来的大少，面对着一众行业精英丝毫没有怯场，举手投足都落落大方。
他在上面从容不迫的讲话，下面的人也听得专注，对此林烨十分满意，这种场合对他来说简直信手捏。
想到这里，林烨就用眼角余光瞥了云烁一眼——
有柏鹤做倚仗又怎么了，一个小镇做题家，拿什么跟他受的二十多年的精英教育比。
此时的云烁正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
就沉吟着顿了顿手指的动作，然而就在此时，他感受到了林烨挑衅的视线。
云烁挑了挑眉梢，掀起眼皮一脸莫名其妙和林烨对视，就差把“你磕的什么药”写脸上了。
林烨：“。”
预想中的效果没看到，他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一下，表情不留痕迹恢复正常，然后才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侃侃而谈。
小白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她撇了撇嘴，暗骂了一句“煞X”，然后眼神就落在了云烁的电脑屏幕上，小声问：“朗越怎么说？”
“唔……”云烁抱着胳膊若有所思了片刻，然后往后退了一下，将字体调大后示意小白自己看。
看完屏幕后，小白：“！”
她满脸震惊转头看云烁，云烁则抱着胳膊闲闲靠在椅背上，不动声色冲小白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小白连着点了两下头，然后在桌子底下给云烁竖了个大拇指。
林烨在上面侃侃而谈了半天，有君闻在下面给他兜底，他心态稳得不行，虽然讲的内容全部都是云烁那版策划案上的内容，但居然没怎么翻车。
讲到最后，林烨调了一页关于尽调数据的PPT，“这是我之前调研过得到的数据，大家可以看一看，如果有问题的话可以问我。”
云烁抬了抬眼。
底下的员工举手提了几句不痛不痒的问题，林烨解答的都很细致，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林海满意点点头，虽然这段时间林烨总是出点有的没的的洋相，但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
楚祥适时对着他说话：“小烨真是，越来越给你长脸了啊。”
林海呵呵笑了两声，“你们家楚航也不错啊，最近新接手分部，没你帮助不也挺顺的？”
提起楚航，楚祥笑着点了点头，碰巧他手机来了新消息，屏幕亮了，屏保上的青年搂着楚祥笑得格外开朗。
“楚文这孩子还是跟你亲，”林海看了眼，“不过你对小航是不是有点太严厉了，虽然是家里老大，但你该关心还得关心。”
楚祥家一共两个孩子，老大楚航，自小被寄予厚望，楚祥对他要求高，到了现在与楚祥相处的不像是父子反倒像是上下级，反而是老二楚文，性格跟个孩子似的，从小天天黏在楚祥屁股后头，长大了也跟小时候没差，人不如老大楚航有出息，但是深受楚祥宠溺。
对于林海的话，楚祥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摆了摆手，“这事以后
再说，你看这个尽调数据。”
林海挑起眉来。
“市场对于无人商超来说还是有益的，从这份数据上就能看得出来，”林烨趴在电脑前控制PPT，“这份数据涵盖了本市所有中小型商超的人流量调查，是我挨家挨户走访调查的，很有参考价值。”
挨家挨户走访？云烁在下面轻描淡写“啧”了一声，该说不说，脸大这一块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是林烨牛逼。
林烨俯身在电脑前，“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就将这份尽调报告发到诸位邮箱中，方便大家项目后期随时查阅。”
然而就在他按下发送键的时候，原本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云烁懒洋洋举起手来，“我有问题。”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落在了云烁身上。
就连本来沉默看戏的君闻也皱着眉坐正了。
林烨心中骂了云烁一句多事，但表情依旧彬彬有礼，他对着云烁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云烁说话。
“你说X森的在本市的市场占有率到百分之三十，并且大部分店面都集中在北区？”云烁抬起头。
林烨心中没底，迅速低头看了眼数据，确认了以后才一本正经点头。
云烁垂眼笑笑，带着电脑走上前去，迅速操作了两下以后，将自己电脑屏幕投屏到了大荧幕上。
上面赫然是一份全新的尽调数据。
一时间下面的人都面面相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北区的环境是出了名的僻静和舒适，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市中心远，并且没有商圈与学校。”云烁忽视掉旁边欲言又止的林烨，自然而然将控制笔从对方的手中拿过来，林烨下意识不想给他，结果被云烁手上一发力就抢了过去。
林烨：“……@#￥&*#”
云烁没有理会他，而是抬手用笔在屏幕上的地图画了个圈，“北区虽然缺少娱乐场所，但因为本市几家知名的医院在这里，再加上不少主打舒适安静的高端小区也都坐落在这儿，所以选择在北区居住的大部分都是条件优越的老年人，其中政府、企业高层的退休人员占比更多。”
这话一出来，下面的小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什么——
老年人、尤其是条件优越，并且是有阅历有文化的高圈层老年人，怎么可能会频频在X森这种常年都在搞朋友圈集赞发优惠券的便利店消费？
其他人也都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
不言而
喻，林烨放出来的数据有问题。
旁边的林烨脸色一变，云烁将这些都看在眼中，他手闲闲搭在电脑一侧，“虽然北区在郊区，但是主打有机与绿色的高端超市MT百货也在这里，一边是北海道空运来的新鲜海鱼，一边是前五十名到店消费就送的鸡蛋，不用我说在座各位也都知道北区的住户会选择哪个吧。”
林烨咬咬牙，“但是X森门店多，在便捷性与生活化上明显比进门都要买会员卡的MT百货强……”
“所以X森的主要受众群体在南区，”云烁手指一划，将林烨的PPT划了出来，然后大咧咧用红圈圈住林烨PPT上的北字，改成了南，“小林总，东南西北都不分的？”
林烨还想要说什么，云烁却没有理会他，将林烨PPT里南区和北区的尽调报告掉了个个，这下数据基本就都对的上了。
林烨脸上明显挂不住，但还是强撑着笑，“是我最近工作太累，PPT又是昨天熬夜做的，所以弄错了……”
云烁没有拆穿他，漫不经心轻哧一声，重新回了座位。
四周的小声交谈此起彼伏——
“我就说么，X森怎么可能在北区受欢迎，还以为是我段位太低跟不上林烨的节奏。”
“自己的PPT都能出错？这也太离谱了吧。”
“小点声，没看见林总和楚总还在么？”
……
云烁抱着胳膊看上面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林烨，见他也在看自己，于是就用口型对他无声说话：
抄XX不明白啊。
林烨一下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这点动静让林海脸上也挂不住，尤其是楚祥还刚夸完林烨，眼瞅着林海头上对林烨的亲密度硬生生掉了两个点，君闻心中暗骂了一声废物，然后抬头给林烨解围：“市场情况说白了也就是个参考，商超落地后能不能赚钱还是得看自己。”
这话一出来，立马将所有人的注意力从林烨身上都吸引到了他这里。
“忘了介绍了，”林烨松了口气，连忙换话题，“这位就是OST科技的总裁，君闻君总。”
这话一出来，好像一滴水落进了正滚烫翻滚的油锅里，众人瞬间沸腾。
OST的出名众所周知，他们的总裁一直鲜少在大众面前露脸，起初君闻坐在这里时大家也都当他是OST派来的负责人，除了觉得他长得好看以外并没有别的感觉，这会一下知道了他就是君
闻本人，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震惊。
君闻站起身来，微微欠身对着在场所有人打了招呼，最后才将眼神落在有点吃惊的林海身上，声音平和：“原本与闻总说好的是让我们的技术主管来，但是考虑到这事OST与森瑞的第一次合作，还是我过来显得比较有诚意。”
林海也是明显愣了一下，不过他和楚祥也都久经商场的老油条了，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立马恢复镇静，与君闻握手打招呼。
“……可真行。”小白对于云烁刚才没有一举揭穿林烨偷他策划案的事有点遗憾，“君闻这是在给林烨撑腰吧。”
云烁低头看了眼电脑屏幕上与朗越的聊天记录，上面朗越发来的最新消息还停在几分钟前。
君闻一出来，很快就将话题引到了这次哈顿商场的技术合作上，林烨在后面悄悄松了口气，不得不说君闻确实有两把刷子，说起话来进退有度，很快就将林海与楚祥的所有兴趣都煽点了起来。
“OST的人工智能技术近期又有了新的迭代，各项实验数据都很好看，拥有目前最精准的人脸识别系统与云计算技术，如果这次合作顺利，”君闻笑起来和风细雨的，“那么哈顿商超将会是国内首批搭在这项技术的项目。”
林海与楚祥相视一眼。
君闻紧接着又扔出了一枚重磅炸弹，"当然，价格还是我们之前谈好的价格，小林总毕竟算是我的得意门生，他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价格不变，却可以采用更新更精密的技术！
林海说是不心动是骗人的，看向林烨的眼神，也从刚才的愠怒变成了赞许。
林烨也十分会顺杆子往上爬，“如果是这样那真的太好了！OST的人工智能，哪怕是老版都够强了，更不用说新版，今天君总肯亲自过来，简直给足了我们诚意——”
说完之后他就意有所指瞥了眼云烁。
“至于其他的科技公司，今天连个负责人都没有过来，”说到这里，他勾起嘴角，“恐怕是看不上哈顿商超这种刚起步的项目吧？”
众所周知，今天参与竞争合作的一共就两个公司：
OST与众鑫科技。
感受到四面八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云烁低头把玩了一下自己手指，气定神闲抬头看向君闻。
“实验数据、还没有正式投放市场，”云烁笑眯眯的，“君总，不会是拿哈顿商超当小白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