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的地点在二十三楼，云烁一路跟着年轻姑娘走过来，顺便还不动声色参观了一把森瑞资本。
一个个工位里塞得满满的不是人就是有人高的文件，男男女女的职员要么埋头扑在电脑上敲敲打.打，要么就是拿着手机边打电话边大步流星来往在各种办公室里，云烁看着眼前这一幕，莫名觉得头顶有点发冷。
……996容易变秃。
想到这里，云烁忍不住不留痕迹甩了甩头，领着他的年轻姑娘轻笑一声，“别担心，我们公司福利待遇可是业内顶尖的，六险二金十三薪，转正后年终奖六位数不是梦。”
听到这里，云烁就歪头：“逢年过节发霸王吗？”
姑娘被他逗的咯咯直笑。
两人一路进了准备面试的会议室，年轻姑娘临走前对云烁道：“小白姐让我告诉你好好准备，加油啦，以后争取一起做同事。”
云烁眉眼一弯，“那就借你吉言了。”
云烁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才发现里面这会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家年龄看起来也都不是很大，估计都是今天过来准备秋招面试的大学生，这会一个个要么在埋头复习要么就是和身边的熟人窃窃私语互相鼓气。
得益于柏鹤安排的那身行头，云烁还吸引了不少注意力，他倒是不在意，随便挑了处角落的位置坐下后，就开始低头摆弄手机。
负责面试的徐磊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到，所以面试暂时还没有开始，云烁双腿交叠闲闲靠在椅背上，正打算闭目养神一会，结果就感觉到自己眉心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痛了一下，云烁不疾不徐睁开了眼。
半透明的玻璃外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混在走廊忙碌的氛围中，一点都不显眼。
云烁的手指轻抵眉心，随后他眼尾就卷起了一点若有似无的弧度。
怨气。
显然，林烨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
按照李志腾的说法，林烨从他身上借走了怨气，想要在今天云烁面试的时候，用怨气影响他的气运，然后让他发挥失常，李志腾第一时间就把这事告诉了云烁，云烁淡定死了，不仅没有反对，还让李志腾尽管放手让他来。
手指捻着那缕怨气，云烁沉吟片刻，他福至心灵，突然觉得不给林烨一个惊喜很说不过去。
与此同时，将怨气放在云烁身上的林烨躲在徐磊的办公室里长长吐出一口气
来。
徐磊见状，忍不住疑惑：“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烨将自己表情调整好了，“没有，您还不去面试吗？”
徐磊对着镜子扯了扯自己领带，十分像模像样的点点头，“现在的年轻大学生都不踏实，让他们多等一会，正好磨一磨他们气性。”
林烨可太知道徐磊的脾性了，不装逼就难受，于是他不耐烦的扒拉了两下头发，心想反正现在怨气都已经放到夏野身上了，那么接下来的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才对。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想到这里，林烨就不动声色吐出一口气来。
“把心放肚子里，不就是不想要那个叫夏野的混过面试么，”徐磊看了眼夏野，“一个学生，瞧把你给紧张的。”
听见这话，林烨捏了两下眉心，将心中那点莫名的不安给硬生生压了下去。
等着徐磊磨蹭了老半天，两人这才一前一后朝着面试用的会议室走去，等两人到的时候，一群人等面试已经等了老半天了。
“BKing。”云烁单手托腮，看着大摇大摆的徐磊，意味深长的“啧”了一声。
在徐磊走进来的时候，云烁抬手在自己眼皮上不动声色蹭过，旋即徐磊头顶就浮起一层别人看不见的黑色雾气来。
雾气中，徐磊近日做的事情徐徐在云烁面前展开。
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些PUA下属、抢人家项目之类的有的没的，真让云烁感到意外的，是他居然在这片黑雾中看见了刚才那个受小白所托，来接他的年轻姑娘。
“乔敏啊，”徐磊抽着根烟，“这次项目你也尽力了，年轻人吃点苦头是好事，成不成功的，都是为公司做贡献不是吗。”
原来年轻姑娘叫乔敏？云烁支着下巴继续看了下去。
乔敏这会眼眶都红了，“可是这个项目是我全程在跟的，眼下马上就成功了，您不能……”
“不能什么？”徐磊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林烨接管你的项目是好事，项目到了后期都是关键，交给他不比交给你保险？”
……
看到这里，云烁的眉心不动声色皱了起来。
事情其实挺简单的，乔敏费尽心思拿下了一个主做社交APP的工作室投资，眼下马上就要打款了，关键时候却被徐磊截胡给了林烨，乔敏全程都不知情，等项目真的成功了
，林烨靠着这个社交APP再次在公司里大出了一次风头的时候，乔敏才反应过来。
她想着找徐磊理论，结果最后被徐磊用林烨的家世背景给硬生生压了下去。
乔敏有苦说不出，连着一段时间的心血全部都打了水漂。
“狼狈为奸，玩的还挺野。”云烁手指微动，就将徐磊头顶的黑雾都收拢了回去。
等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林烨身上的时候，林烨也在看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云烁，见云烁注意到自己的时候，他还皮笑肉不笑的冲云烁点了点头。
云烁垂眼轻笑了一声，同样对着林烨笑盈盈点头就当是打了招呼。
然后他就听见身边有人在窃窃私语。
“这个就是林烨吧？”说话的是一个学生，也是A大的。
他的同伴点头，“就是他就是他，我之前在比赛上见过他，而且你听说了么，他最近刚拿下一个社交媒体APP的风头，那APP一开始各种不被人看好，但他居然坚持下来了，现在直接爆火，他是真的厉害。”
……
这些话都落在云烁的耳朵里面。
不抢别人的东西就活不起，能不厉害么。
秋招的面试流程与普通面试大同小异，一共有四个面试官的位置，徐磊是其中之一，林烨因为是这次秋招的负责人，所以此时也在面试官之内，剩下的两个人是公司的人事，这会显然已经等了老半天了，但架不住徐磊和林烨位高权重，所以没人敢说什么。
既然面试官都到齐了，面试也差不多就该开始了，工作人员交代了所有面试者到场外等候，云烁就率先起身走了出去。
面试的顺序是靠抽签的，云烁抽的位置比较靠后，他就随意抱着胳膊走到了走廊旁硕大的落地窗旁边。
柏鹤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过来的。
柏鹤：“还没开始？”
云烁“唔”了一声，眼尾一卷，“柏老师，这是在关心我么？”
柏鹤：“……”
逗了柏鹤一句，云烁就低低笑了两声，这才开口：“一个面试而已，问题不大。”
“我看你的命盘上多了不少怨气，纯度还挺高，”柏鹤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没感觉？”
云烁：“李志腾的。”
柏鹤：“？”
“林烨问李志腾借了怨气，想在今天压制我气运然后让我面试失败，”云烁抱着胳膊，“他玩的这么脏，我不配合
一下不很说不过去？”
柏鹤头大的捏了捏眉心。
他倒是不操心云烁在林烨那里吃亏，“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君闻估计是知道我在盯他了，最近回去找了趟主神，不知道他们俩谈了什么，总之现在主神估计有包庇君闻的意思，所以用君闻也在协助我找Joker的借口让君闻回来了。”
听到这里，云烁皱起了眉，“让君闻找我？”
“总得给君闻一个和反派接触的理由么，”手机另一边，柏鹤弹了弹烟灰，“你自己多留神吧。”
云烁手指无意识的扣了扣手机的后盖。
主神的脾性他也是很清楚的，恐怕不像柏鹤说的那么简单。
自从自己到这个位面以后，也有段时间了，这段时间里寻找Joker的任务主神一直都交给了柏鹤，甚至还安排了一个系统在柏鹤的身边监视他，柏鹤的能力有目共睹，耽误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Joker确实很说不过去，更何况柏鹤前段时间还找借口支走了系统。
他沉吟片刻，开口：“主神怀疑到你了？”
柏鹤并没有正面回答。
沉默了片刻，柏鹤才发出一声漫不经心的嗤笑，“怀疑我又怎么样，我是气运之子，他能拿我如何？”
“牛批。”云烁点点头。
虽然柏鹤什么都没说，但云烁也听出来了，一直找不到Joker这个事，主神确实开始给柏鹤压力了，他也不是不识好歹的，活动了一下脖子以后才开口：“我心里有数，别的不说，君闻想逮到我，下辈子吧。”
柏鹤说了声“行”以后，就挂了电话。
云烁将手机揣回了兜子里，随后就有工作人员过来叫他，云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序号，轮到他面试了。
……怎么办呢？云烁本来想的是直接用自己的怨气将林烨放在自己身上的怨气绝对压制回去，只是柏鹤这出电话来的属实有点突然。
既然君闻已经开始留意自己，那他如果再用自己的怨气对付林烨恐怕会引起君闻的注意啊。
就在此时，云烁感觉到自己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他掏出来一看，才发现是柏鹤发过来的消息。
还挺长的一段话。
看完以后云烁眼尾就微微卷起一个弧度来。
气运之子。云烁轻笑一声，想不到柏鹤这种款的还能玩这么脏啊。
工作人员见他一直
在看手机，就忍不住催促：“面试快开始了。”
听见这话，云烁就将自己刚才和柏鹤说话时的神情都敛了回去，对着工作人员点点头，示意对方自己这就进去。
此时的会议室里只有四个面试官，外面是还在焦急紧张等着面试的人，云烁施施然走进来的时候，林烨正在偏头和徐磊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见到云烁走进来的时候，林烨嘴角就露出一个微妙的笑来，手指微微一曲，他就看见了云烁身上的怨气。
黑雾涌来涌去的，将夏野的气运挡的严严实实。
林烨心中冷笑，手指一点一点操纵着怨气，气运一旦缺失到一定程度，就会造成灵台的亏空，这时候如果有怨气入侵，就很容易让人短期内陷入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然后就会受怨气的指使。让说什么就说什么。
做好手头的动作后，林烨就对着徐磊道：“开始吧。”
徐磊点头。
而云烁已经施施然坐在了四个面试官的对面，文秀又安静的样子还满讨喜，他当然感觉到林烨的小动作了，手指在桌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怨气的同时，云烁掀起眼皮意味深长看了林烨一眼。
可惜林烨没有注意到。
徐磊这会正在上下打量云烁，见对方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手上还戴着块看不出价位的百达翡丽，就“啧”了一声，状似漫不经心的问：“现在的学生家里条件一个比一个好啊。”
来了！林烨操纵着怨气，看着被怨气影响的夏野，他操纵着怨气，想让云烁把他被柏鹤包养的事都说出来。
电光火石的一瞬——
林烨：“家里有钱个鬼啊，他就是靠给人卖屁股的！”
这话一出来，不止徐磊，就连旁边剩下的两个面试官都目瞪口呆的。
不是，这话是平时那个彬彬有礼的林烨能说出来的？！
“……啊？”坐在林烨对面的云烁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像是被逗笑了一样，“您说什么呢。”
此时的林烨一激灵，神智重新回笼，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以后，他立马狠狠倒吸了一口气。
见鬼了吧！
在周围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林烨干笑着给自己找场子，“开，开个玩笑，你别介意啊。”
云烁垂眼莞尔，无事发生似的温声道：“没事儿，理解。”
怎么看都是他十分有礼貌的原谅了煞X林烨的冒犯。
林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