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云烁掐着时间走出来。
林海夫妇一改进门前的愁容满面，这会估计已经看见亲子鉴定的结果，确定了林烨就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终于踏实了的笑。
云烁深深看了两个人一眼后，与两人擦肩而过。
魏娜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用胳膊肘碰了碰林海，“你注意到刚刚那个医生没有？”
“哪个？”林海正在低头回工作上的消息，听见魏娜的话以后还皱了皱眉。
“……”魏娜又抬头看了眼云烁的背影，“总觉得有点熟悉，不过可能是我幻觉吧。”
……
云烁走进陈医生办公室的时候，陈医生还在低头写写画画着什么，听见门响以后就抬起头来，见是个穿着自己实验室衣服的人，就以为是自己的工作人员，于是皱着眉不悦道：“说了多少次，晚上这个点就不要来我办公室——”
他话没说完，就看见眼前的年轻医生拉下了口罩。
云烁漂亮的眼睛一勾，冲着陈医生彬彬有礼一颔首，“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
陈医生：“……”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个年轻人十分面生，不像是自己实验室的人，于是他迅速警惕了起来，“你是什么人。”
云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顺势抽出陈医生对面的椅子在他面前坐下，以一种好整以暇的姿势盯着他看。
就这么一眼，陈医生莫名有一种被狼盯上的羊的感觉，他下意识往后挪了一下转椅，猛地一下突然想到自己刚刚给林海夫妇的亲子鉴定报告。
报告送去检测的样本有问题他当然知道。
陈医生下意识扣紧身下转椅的扶手，猛地想起几天前林烨与一个同样气质非同一般的男人来找自己的情形。
干了这么多年DNA检测，陈医生对这些豪门秘辛当然不陌生，所以在林烨与那男子对他半胁迫半诱惑，最终提出事成之后给他五百万的条件下，陈医生同意了帮助林烨偷换检测样本的事。
云烁来之前准备充分，这点子事他知道的清清楚楚，他手指搭在了自己带进来的文件夹上，两条长腿闲闲交叠，等他重新抬起头来时，面前的陈医生已经轻咳一声，将自己的表情整理好了，他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对着云烁开口：“先生，我不知道你来意是什么，只是现在我已经快下班了，如果您找我有事
，可以提前找我秘书预约时间。”
说完之后，他就像模像样看了眼腕表，临了还对云烁露出一个颇带歉意的微笑。
“是么？”云烁对着他也是一莞尔，随后下一句话，就直接将陈医生的冷汗激了下来，“林烨给你的五百万你收到没有。”
陈医生整个人都是一僵。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摇头，“我们实验室有规定，不收外人钱——！”
话音没落，就看见眼前的漂亮男生径直从那蓝色文件袋中抽出了什么，随后下一秒，陈医生就感觉到自己的额头被一个冰冷又坚硬的东西抵住了！
那竟然是一把漆黑的枪！
云烁弯了弯眉眼，温声慢吞吞的开口：“所以林烨跟你说了什么？给你五百万，让你把检测样本换成他给你的？”
心里的阴私被人毫不留情的点破，陈医生脸上的表情已经很不好看了，再加上他额头上还抵着枪口，于是他咽了两下口水，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对方也未必敢开枪，于是他生硬的开口：“什么五百万，什么偷换检测样本，你说的我一概不知情，我……”
“是么？”云烁抿唇一笑。
他修长的手指搭在枪的套筒上，一推一拉，只听“喀拉”一声轻响，保险栓就被拉开，子弹也进入到了枪筒内。
“你，你拿着个假玩意儿是在吓唬谁……”
陈医生刚说完，就听见云烁手指扣了一下扳机，虽然很快松开，没有让子弹真的射出枪膛，但就这么一下的动作，还是让陈医生不受控制地抖了两下。
他猛地抬头看云烁，眼前的男生眼睛依旧笑盈盈的弯着，只是眼瞳的底色冷的彻骨，陈医生额头上的枪口也冷，他一时间是真的慌了，他这会简直一点都不怀疑，云烁是真的会开枪。
这到底惹来了个什么爹！
“再问你一遍，”云烁拿出一支录音笔扔在了桌子上，“林烨，到底让你做什么。”
额头上的枪存在感实在太强，陈医生的冷汗彻底流了下来。
“他，他给了我五百万。”
云烁莞尔：“说详细点，谁给你的钱。”
陈医生看着那支录音笔，眼睛闭了又睁开，云烁的意图太明显，就是要他把事情的原模原样都说出来，而且态度强硬，一点都不给他耍花样的机会。
最终陈医生还是长长叹了口气，将那天林烨找他的事情一点点的还原了出来。
“林烨给了我五百万，同时还带了一份新的样本，他跟我说，让我把这个样本和原本林海送给我的样本替换掉，剩下的事什么都不用我管，不然就要把我实验室这些年帮人亲子鉴定作假的事都说出去……”
……
几分钟后，云烁拿着录音笔，按下了暂停键。
而陈医生已经彻底瘫软在了椅子上。
云烁好整以暇地将枪和录音笔都收了起来，无辜看了眼陈医生，“别害怕么，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陈医生艰难挤出一点笑来，刚要说什么，就感觉眼前一阵发白，然后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趴在了桌子上。
云烁伸手扒拉了他两下，这才漫不经心轻笑一声，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等他回到车上的时候，柏鹤正在低头刷手机，感觉到动静后就抬起头来，问他：“都办好了？”
云烁捏着录音笔在柏鹤面前晃了两下。
柏鹤有点惊讶的挑起眉，这个陈医生常年跟各种豪门打交道，出了名的滑溜泥鳅和硬骨头，“这么顺利？我还以为你要耽误挺久。”
云烁就把在办公室里的事都跟柏鹤说了。
柏鹤：“……你知道在这个位面持枪是犯法的么？”
“什么持枪，你说这个啊？”云烁眨巴了两下眼睛，将枪掏出来在柏鹤面前晃了一下，“玩具，某多多29.9还包邮，我可是守法好市民。”
柏鹤：“……”
神他妈守法好市民。
他头疼的按着太阳穴，“你不是不崩夏野人设么。”
“没崩啊，”云烁摊手，“我临走前销了这个陈医生的记忆，好单纯好无辜好不做作的我今天一晚上都在给你柏少暖被窝，想见我那得先爬到你床上……”
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了，再由着云烁说下去就不能过审了，柏鹤直接发动了车子，奔着云烁提前说好的一家烧烤摊开去。
站在A大附近、明摆着是家小脏摊的烧烤店门口，柏鹤抱起胳膊，挺讶然的看了眼云烁，云烁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轻车熟路走到吧台前就开始跟服务生刷刷点菜。
菜单都不用看的，一口气就将店里卖得好的招牌全点了一遍。
夏天的烧烤得在外面吃，柏鹤在油腻腻的塑料椅子上坐下，抬头看了眼正在忙活着用纸巾擦桌子的云烁，表情有点意味深长。
“别看我，他们家是真的好吃，我一进夏野的身体的时
候就发现了，”云烁三两下就将纸巾团了团扔进了垃圾桶，“就是人多，老板收拾不过来，所以外面的桌子脏……他们家羊肉串绝了，一会你尝过就知道了，绝对不比你在什么米其林的口味差。”
盯着塑料桌子中间青岛啤酒的图案，很熟悉，就是估计是经常使用的原因，印子的颜色比从前淡了不少，柏鹤没来由就笑了一下。
很快老板就端着满满两大烤盘的烧烤上来了，将羊肉串放下以后，他先是看见了柏鹤，惊讶了一下，“哟，这不是小柏么！”
柏鹤笑笑，没有往常的冷漠，点点后才跟老板搭话，“您还记得我呢。”
“记得记得，”老板手脚利索的将烧烤摆在桌子上，“你毕业了以后基本上都见不着人了，尝尝我这羊肉串还是不是以前那味——”
说着说着，他突然看见了坐在柏鹤对面、此时正对着羊肉串流口水的云烁。
老板：“刚刚我还没认出来，这不小云么，咋瘦这么多！还这么爱吃咱家羊肉串啊。”
刚拿起一串羊肉串，准备往自己嘴里送的云烁突然被老板这么一喊，属实有点懵，于是忍不住：“？”
“瞧我这眼睛，”看清云烁长相后，老板差点咬着自己舌头，连连摆手，“认错了认错了。”
柏鹤拿啤酒的手一顿，淡淡笑了一下，才对着老板道：“不是他，这我新朋友。”
老板跟云烁道了声歉，摆摆手道：“别说，他俩眉眼真像……你俩先吃吧，今天这顿烧烤当我请了，以后没事常来。”
后面又有学生催烤串了，老板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转身去忙了。
老板走后，柏鹤明显有点沉默了，云烁则漫不经心撸下一口串，对着柏鹤道：“替身文学，好狗血好会玩啊柏老板。”
柏鹤仰头喝了口啤酒，“行了替身，吃你的羊肉串。”
云烁就低下头哧哧笑了起来。
接下来一顿饭的时间两个人都很安静，云烁是真饿了，这家羊肉串又很对他胃口，他吃的时候柏鹤就静静看他，云烁的吃相很好看，随意又斯文，柏鹤看的叹了口气，怕他不够吃还又点了五十串，听见柏鹤要串，云烁将埋在烤串堆里的脸抬起来，“多加辣椒！”
老板笑呵呵的应了，临了还对着柏鹤道：“你这新朋友跟小云似的，爱吃我家辣椒。”
柏鹤淡淡笑笑，“你家辣椒够
味。”
接连一晚上听见好几次“小云”，老板带口音他也听不清具体是哪两个字，等吃饱喝足后，云烁就拿着酒瓶子跟柏鹤碰了一下，问他：“这小云到底你什么人，你不得让我这个替身明白一下？”
他也没指望柏鹤回答，但没想到柏鹤居然含着口酒沉默了一会，开口了。
“我……朋友。”
云烁挑眉。
“我俩初中就认识了，然后一起考上了A大，”柏鹤眼神沉得仿佛湖水，“如果不是他，我可能也走不到位面管理者这个位置上。”
这好大的瓜。云烁听得兴致勃勃，“然后呢。”
柏鹤：“……”
柏鹤：“来我这儿听故事呢？”
“普通朋友你还能记这么久，还上赶着找替身，”云烁听得兴致勃勃，莫名就觉得柏鹤身上多了层虐文深情男二的滤镜，“说说呗，阅后即焚，你俩最后怎么样了？”
柏鹤：“。”
反正都说到这里了，他伸手捏了捏眉心，从口中吐出三个字来：“他死了。”
说完之后他就垂下了眼睑，显然是回忆起过往有点痛苦。
属实没想到还有这一层，云烁手指一僵，冲着柏鹤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哈，没想到这一层。”
柏鹤也只是摇摇头，捏着佛珠向后一靠，眼神有点怅然的盯着头顶的月亮发呆。
白月光的力量十分强大，更别提还有已故这个前提，几年过去了，他本来已经将这段关系隐藏的很好了，却不想今天居然会对着Joker触景生情。
就在柏鹤要起身时，云烁突然叫住了他。
柏鹤疑惑看向他。
“你心诚，佛爷总能看见的，”云烁坐在那里浅淡笑着，视线却落在了他的佛珠上，“佛经里不是有六道轮回的说法么，一草一木，或者天边的一只飞鸟，都可能是他感觉到你在思念他，特意回来看你的。”
说完之后，云烁就宽慰的拍了拍柏鹤肩膀，起身去结账了。
柏鹤坐在原地看着云烁的背影微微发了片刻的呆，手中的佛珠被他攥紧又松开，半晌后柏鹤才长长叹出一口气来，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被一个反派安慰到。
等云烁重新回来的时候，柏鹤已经将自己的情绪调节好了。
“这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柏鹤淡淡道，“你自己说的，阅后即焚。”
云烁：OvO
了不得，他居然知道了气运之子的小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