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瞳眸冷光乍现,闻人御压下心中莫名激荡而起的情绪,唇角扬起一个冰寒的笑意。
“好,很好——”
不愧是仙尊,战斗力非同凡响。
今日,他便用手中的剑,来一试仙尊神威!
“哗——”银色剑芒大亮,伏生剑拔高数丈,像一柄擎天巨剑,一剑可斩天地。
正在和陌宗缠斗做一团的长岐听到声势浩荡的巨响,余光往这边一瞥,眼底弥漫上狂热的色彩。
当年,尊上正是用的这招“斩天神剑”才平定的魔族之乱,没想到时隔千年,他还能见到千年前的盛景,当真是——
不枉此生啊!
长戈魔尊是他们魔族心中永远不败的神话!
心中激荡难言,长岐手中的大锤带着劈山倒海之势往前击去,“老东西,拿命来!”
漆黑的长剑周身缠绕着灿然的银芒。
“斩——”闻人御薄唇中吐出冷酷的字眼,伏生剑像是崩塌的天柱,快速的朝着红衣仙尊的方向劈去。
“轰——”这惊天一剑砍下,荡起数道流波。
正在打斗中的长岐忙纵身一跃,躲过流波的侵袭。
陌宗狼狈的往后躲去,被流波的尾巴扫到衣袍下摆,登时他衣衫下摆化作齑粉,消散在空气里。
慕时景一扬玉笛,翠绿色的笛子上一阵绿色波光一荡,绿色的玉笛瞬间拔高数丈。
“去——”清冷的字眼从薄唇中吐露,他微微抬首,寒凉的眸光落在头顶的擎天巨剑上。
漆黑的巨剑在他的瞳眸中无限放大,气势凛冽,杀气浓郁,冷酷无情的朝着他当头劈下。
“铛——”巨剑和玉笛相撞,发出一声清脆巨响。
绿色的笛身上裂开数道细纹,像蛛网一般密密麻麻。
“轰——”
“嘭——”
在漆黑长剑的进攻下,玉笛脆弱的身体冰裂成无数的碎片,有一片自半空中旋身落下,堪堪擦过他的脸颊。
温热的液体自脸颊上垂落,慕时景伸出一截如玉的手指接住。
红色的血珠安静的躺在他的指尖,像一颗红色朱砂,艳丽靡丽。
血,就
是疼痛,流血的滋味吗?
“哗——”强横的剑气余波,自头顶落下,带着摧毁一切的狂霸之气。
慕时景轻轻拂袖,一道流光从他的手中飞落和强横的剑气相撞。
纵使如此,仍旧有三分的余力落在了他的身上。
“嘭——”束发的玉冠轰然破碎,漆黑的墨发四散开来,披散在身后。
胸腔内气血翻涌,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撕咬,爬行,但都比不过心脏的痛。
像是要碎裂了一般,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鸦羽的睫缓缓的垂落,慕时景掌心化出一道灵力接住从半空中漂然落下,已经看不清楚形状的吉祥结。
尤其得,当年小童眉眼羞涩,目光诚挚的将吉祥结交付于他,声音清脆响亮。
“愿师尊岁岁平安,年年顺遂。”
“师尊,生辰快乐!”
那稚嫩纯澈的声音犹在耳际,不过千年,已是物是人非。
御儿,这就是你给为师的答案吗?
残破的吉祥结在触碰到掌心的那一刻,化作数道飞灰,从指缝间滑落。
慕时景曲起手指,慌乱的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触碰到一团冷凝的空气。
那一刻,他有些茫然。
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茫茫然不知终年,清冷孤寂一身孑然。
闻人御看到狼狈凄然的红衣仙尊,内心不知怎的生出了一丝酸涩来。
手臂情不自禁的举起,想要触碰到那抹红色的身影,触摸到那人冰凉的身躯,给他送来一丝温度。
手举到半空,才蓦地醒悟过来,他挥手召来伏生剑,握在手中,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声线冷漠道:“仙尊,可愿认输?”
虽不知这个红衣仙尊究竟有何算计,在对打之时频频走神不说,打斗也极为敷衍了事,只用了不到五成的功力。
但即是他自找苦吃,就怪不得他了。
他只注重结果,想早日踢开长荧仙尊这颗拦路石,早早的带走他的小徒儿,和他拜堂成亲。
其余的人和事,他向来不放于心上。
就算面前这位一脸哀伤的红衣仙尊,和原身有着千
丝万缕的过往,也不能让他动容半分。
冷酷的话,像一把利剑,横穿慕时景的心脏。他唇角微微弯起,展露出一抹笑意。
红色的血线沿着他的唇角慢慢滑落,他的声音冷淡中夹杂着颤抖。
“本尊认输,即是魔尊所愿……”
“我自当成全!”
“陌宗,放他们离开!”
清冷的嗓音,夹杂着数道风雪灌输进陌宗的耳中。
正在和长岐交缠的陌宗听到男子的命令,神色一愕,“仙尊,您与非儿的婚事……”
“就此作罢!”慕时景似是极其疲惫,声音冷淡中带着一丝凛然的寒凉,不容置喙。
陌宗神色一滞,压下心中的不满,回道:“谨遵仙尊之令!”
冷冷的瞪视了一眼碧眼牛鼻的男人,陌宗冷声道:“即是仙尊出面,阻拦了此次争斗,那本宗主今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你们离去。”
“只不过,非儿乃我天澜宗少宗主,你们妄想将人带走。”
长岐“噗嗤”一乐,嘲讽的看了陌宗一眼,“老头,你还不知道吧。仙尊和我们尊上打了个赌。”
“若是仙尊败了,便主动取消和陌少宗主的婚事。并且,把少宗主主动送上。”
“要怨,就怨你们仙尊技不如人,败于尊上之手。”
“哈哈哈哈!”
伴随着长岐嚣张的笑声,陌宗的脸色由青转红,又由红转青。
他愤恨的视线落在闻人御的身上,待对上男子那道戏谑的眸光时,他连忙将目光敛下,恢复了威严冷淡的神情。
“即是仙尊承诺,本宗主亦不会反悔。”
“魔尊身为魔界至尊,也是一方人物,想必不会因为仙魔之间的龃龉,故意为难非儿吧?”陌宗一副为孩子担忧的老父亲模样。
长岐被这老家伙说变脸就变脸的模样,恶心了一下。
若是不知他做下的那些“光辉”事迹,他还真当眼前的人,是一位多么爱惜自家孩子的慈父呢。
实际上,却是人脸兽心的家伙,心肝比墨汁还要黑上好几百倍。
长岐冷笑一声,讽刺道:“自然不
像某些道貌岸然,狼心狗肺的虚伪之徒,言不由衷表里不一。”
“我们尊上是这个世间最好的人,相貌,性情,修为,地位,财富,哪样不是最好的,配陌公子绰绰有余。”
他眼珠子一转,抱了抱拳,“恭喜陌宗主获得这样优秀一位乘龙快婿!喜事,喜事啊!”
陌宗:……
长岐看着陌宗那青灰色的脸,“哈哈”一笑,提着大锤返身而去。
闻人御将长岐和陌宗的对话听在耳中,没想到他这位大统领嘴皮子还挺溜,看把陌宗那个老东西恶心的都要吐了。
愉悦的飞身落在陌千非的身边,他一伸手拦住青年的腰身,眉目温柔,“是本尊的不是,让本尊的小徒儿等了这么久。”
“非儿,本尊带你回家!”
陌千非眼角滴落一滴泪来,他唇角含笑,“师尊,抱我。非儿想你了。”
拦腰将青年抱起,闻人御吻去青年眼角的泪水,“本尊带你离开,从此我们再也不分开。”
轻语落下,他狭长的目看向黑压压站在六眼神鹰上的魔族兵卫,语气傲然。
“既然仙尊遵循承诺,肯将非儿割爱让给本尊。今日,本尊看在你的面子上,便率领魔族兵卫撤退。”
抱着陌千非跳上六眼神鹰的身体,闻人御高声道:“众魔族听令,随本尊回宫!”
“谨遵尊上之令!”魔族兵卫的齐声回道,声音震入天幕,掀起数道回音。
陌宗站在红衣仙尊身后看着这一幕,眼神渐渐变得阴冷。
也不知这长荧仙尊今日里发的是什么疯。明明他暗地里已经准备好了人手,只要魔头敢带人前来抢婚,他就有成算将人缉拿归案,没想到却毁在了他的赌约上。
真是荒唐!
不甘的看着闻人御引着众人离去,陌宗的目光落在慕时景的脸上带着探究的意味。
看来,他是时候该好好的查查一千年以前发生的事了。
……
呼呼的风声自耳边吹过,扬起丝丝缕缕的墨发。
陌千非抓住一缕发丝萦绕在指尖,整个人从男子的身后抱过来
,依偎在男子的身上。
“师尊,徒儿终于要回家了。”
天知道这七日里他是怎么过的。
自责,愤恨,迷茫,害怕,恐惧,这些情绪一直围困着他。
他恨自己轻而易举中了旁人暗算,伤了师尊。
他恨自己背弃诺言,再一次伤了摆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他迷茫恐惧,唯恐师尊对他失望,不要他了。
幸而这一切并未发生,师尊亲自带着魔族的兵卫来接他回家了。
就算有长荧仙尊拦路,也并未放弃过他。
六眼神鹰的速度极快,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到了魔族境内。
墨黑的长翅遮天蔽日,自半空徐徐落下,魔族兵卫们一一从六眼神鹰身上飞身落下。
闻人御伸出修长手指,摸了摸六眼神鹰的头,抱着怀里的青年从六眼神鹰身上纵身而下。
“唳——”六眼神鹰长长的羽翅拍打回落,掀起一阵强大流波。
黑眸扫了眼人群里的红衣男子,它转首朝着后山飞去。
闻人御目送六眼神鹰离开,一转身身后就多了两条尾巴。
长岐贼溜溜的跟上来,猫着腰低声凑近,“尊上,那个梨花酿……”
自从得知尊上在事成之后,要用上品梨花酿作为奖励,长岐肚子里的馋虫就疯狂涌动,多拖延上一刻,馋虫就越疯狂。
狂咽了几口口水,长岐眼巴巴的望向闻人御,一脸饥/渴难耐的表情。
祁夜嫌弃的翻了个白眼,转身欲走,手臂被一旁伸出来的一张爪子抓住。
挣了几次没有挣开,他“啪”得一声拍开黏在身上的手,低叱道:“真是个酒鬼。”
长岐“嘿嘿”一笑,拖拽着祁夜过来,推到闻人御的面前,“尊上,右护法垂涎梨花酿已久,因脸皮薄不好意思向尊上讨要,特由属下代劳。”
闻人御似笑非笑的看向英武健硕的男子,“你倒是脸皮厚,敢直接开口向本尊讨要东西。”
长岐憨厚一笑,“尊上又不是有三头六臂,长得又不吓人,有什么不敢的。”
闻人御:……
祁夜:……
陌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