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鬼木的禀告,大殿里的温度一连降下好几度,冷得令人汗毛直立。
闻人御冷笑一声,眸中寒芒四溢,“还真是贼喊捉贼!”
“修真界这群伪君子既然敢捏造事实,为的就是激起人族和魔族的矛盾。”
看来,陌宗这个老东西是想掀起人族和魔族的争斗?
只是,单单是为了夺回陌千非这么简单吗?
微一沉吟,闻人御声音果决的下达命令,“传本尊口谕,所有魔族兵卫加大训练的时间和力度。”
“凡是表现优异者,都可以得到丰厚的奖励。灵石,兽丹,法器,他们想要的,本尊这里统统都有。”
不论陌宗挑起人魔两族之争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他都要趁早做好打算。
既然他成为了魔族至尊,就有义务护好魔族的子民。
“是,尊上!”
鬼木领命就要离去,走到门口,步伐顿住,转身道:“尊上,属下听闻陷害少宗主的那两个人,在天澜宗被人杀害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鬼木也是一副震惊的表情。
陌公子的父亲可是天澜宗的宗主,怎么会任由那些证人被人害死!
这是亲爹能干出来的事?
闻人御嘲讽一笑,“这倒是符合陌宗主的做事风格。”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就算亲生儿子也可以毫不手软的利用。
“无妨,本尊早晚会替非儿讨回来。”
连带陌宗这个老东西的那一份。
“这件事,不要让他知道了。”
“是!”这个他除了“陌千非”不做他人,鬼木心领神会。
陌宗这老东西心思深沉,行事狠辣,故意任由齐青松将这二人杀害,估计也有想要教训陌千非的成分在里头。
毕竟,他“精心”培养的儿子,可是爱上了他这个魔族的大魔头,就好比一记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令他颜面无存。
为了这点可笑的自尊心,居然任由那些陷害非的人逍遥法外。
这老东西,真的配为人父吗?
他甚至有些怀疑,这老家伙是不是非儿的亲生父亲!
闻人御心中暗自猜疑的时候,宫殿后面的石门发出“咔哒”声。
一袭青衣的妖千君走了出来,拱手朝着他略施一礼,“属下不辱使命,已将陌公子身上的催魂术除去。”
“尊上若是不放心,可以唤夏伯过来一看。
”
……
身穿褐色衣袍的老者,将手搭在青年的手腕上,凝眉细听了片刻,又翻了翻青年的眼睛,仔细一探后,站起身来,朝着闻人御拱了拱手,“恭喜尊上,陌公子体内的‘催魂术’已经被除去,只是有一点……”
夏伯话音一顿,溜到嘴边的话掂量了几番,才徐徐吐出,“老夫听闻,中了‘催魂术’的人醒来,会有一些不好影响。”
看到闻人御眉头皱起,夏伯连忙道:“尊上请放心,这些影响无伤大雅,不会损伤人的身体。”
听到夏伯的保证,闻人御提起来的心,才稍稍放下,“多谢夏伯提醒,这是本尊的一点心意,还请夏伯收下。”
银色的纳虚戒,轻轻飘到夏伯面前,他伸手接过,神识往里面一瞧,登时瞪圆了眼睛。
居然是十万的上品灵石!
这尊上出手可真够大方的。
送走了夏伯之后,闻人御唤来鬼木,让他去藏宝室挑选了几件好的宝物,送往冷晔殿。
虽说他和妖千君在救人之前,已达成条件。但救情敌一事,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确实有些为难了。
他不能在感情方面回应她,就只能尽量在宝物法器方面作出补偿。
缓声踱步到床边,闻人御视线温柔的描摹着青年的眉眼。
长大后的青年,容貌更加温雅俊秀,像挺直的竹节,自有一番君子气度。
“师尊……”那两片唇瓣微微开启,从口中泄出一句轻声呢喃。
闻人御倾身凑近,手指抚上陌千非的脸,将青年皱起的眉头慢慢抚平。
“本尊在,非儿莫要害怕。”
“师尊……小心!”陌千非从口中爆发出一声惊呼,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颤动,“唰”得睁开了一双眼睛。
他受惊般的从床上坐起,剧烈的喘息了几声,一双朦胧的杏眼才重新聚焦,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这里是……魔宫?”他喃喃的出声,整个人如坠迷雾,透着深深的迷茫。
背后有温热的身躯靠了过来,手臂一拦,将他整个人揽入怀中。
“本尊的小非儿做噩梦了。乖,别怕,有本尊在谁也不能伤到你。”手掌有节奏的在青年背后轻轻拍打,陌千非受惊的情绪慢慢沉淀下来,神智渐渐恢复了清醒。
“师尊,我怎么会在魔宫?对了,师尊和
父亲见面都说了些什么?父亲他……没有为难你吧?”想到父亲那张不苟言笑的脸,陌千非心中一阵紧张。
大殿上,师尊为了维护他,曾暗中出手。父亲也是察觉到了师尊的深不可测,才没有直言反对他和师尊在一起。
但从父亲冷淡的态度中他也能猜出一二,父亲并不希望他和师尊过于亲密。
想到这儿,陌千非心中一跳,不禁抓住闻人御的手臂,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的身体,“师尊你没事吧?你有没有受伤?”
闻人御反手抓住青年的手臂,修长的手指抬起青年白皙的下巴。“非儿这么多问题,本尊要从哪里说起?”
凤眼微眯,银灰色的瞳眸里浮现暗色,他嗓音低沉道:“非儿似乎不记得本尊走后发生的事了。”
莫非,夏伯说得中催魂术后的影响,指的就是这个?
陌千非神色一怔,师尊走后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为什么他会不记得?
脑子里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白雾,一段画面被掩藏在白雾下面看不分明。
他用力想要劈开那道白雾,将这段记忆收回。脑子里猛的传出针扎般的疼痛,密密麻麻遍布每一条神经。
“啊——”陌千非抱紧脑袋,唇瓣颤抖,从口中爆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闻人御右手轻缓落在陌千非头顶,细密的灵力缓缓灌入青年脑中,抚平那些张牙舞爪躁动不安的白雾。
白雾在这股灵力的疏导下,慢慢变得安静,闻人御趁机传音入耳。
“抱元守一,稳住心神。”
冷静的话音似乎天生有种魔力,想要让人忍不住听从。
在这道声音的引导下,陌千非渐渐放松了身心,脑海里的疼痛缓缓淡去。
他虚脱的靠近闻人御的怀里,喃喃道:“师尊,我方才做了个梦,梦里我想要伤了你……”
莫非,他的身体出现这种怪异的情况,是和他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
师尊为何要瞒着他?
闻人御安抚性的摸了摸陌千非的脑袋,抱着人在桌旁坐下。夹了一道他平时爱吃的菜,塞进他的嘴里。
陌千非机械的咀嚼着,眼神游移,明显在想其他的事。
青年那副神魂不舍的模样,令闻人御眼眸眯起,脸上浮出一丝不悦,“想什么呢,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又夹
了菜放进陌千非的嘴里,他道:“用膳的时候要专心,否则岂不是辜负了这些‘舍生取义’的美味?”
陌千非连忙压下心里的疑惑,慌张的咽下口中的菜,因为动作过于急切,喉咙里发出一声呛咳。
“咳,师尊说的是!”
“这些植物和动物为了美食献身,怎么说徒儿也应该给他们一个面子。”
找准了一道闻人御平时爱吃的菜,他小心翼翼夹起,慢慢的凑到男子唇边。
“啪嗒”一声,筷子上的东西在空中坠落,掉在了男子的腿上。
长长的睫毛剧烈的颤抖,陌千非望着脱力的那只手,眸中掠过一道黯然。连忙将东西从男子身上弹落,随即仿若没有察觉什么,抬起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师尊,徒儿手麻了……”
“徒儿想吃师尊亲手喂的东西。”
闻人御心疼的摸了摸青年的头,唇角噙起笑意,“这才是本尊的乖徒儿!”
……
一连几日,陌千非的身体总是虚弱的厉害。
每次走几步路就累得厉害,好不容易在宫殿里见到了鬼木,他正要开口搭话,却见对方行色匆匆有什么要事要办的样子,没打一个招呼就离开了。
一次两次可能是真的有要事要办,次数多了,他便发现鬼木这是在躲着他。
鬼木叔叔一定知道什么,就是怕他开口询问,才对他避而不见。
除了这件事,陌千非还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最近师尊闭关不知怎得越发的勤了,他隐隐约约中,能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似乎师尊闭关,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七日后,陌千非的身体渐渐好转,他察觉到身体渐渐有了力气,便一个人想到附近的花园里转转。
清晨,微风浮动,鸟鸣啼鸣,花儿的清香从鼻尖拂过,令人心旷神怡,一连几日沉郁的心情,也慢慢好了起来。
正漫步在玉石铺就的小道上。倏地,女子轻柔的声音传入耳边。陌千非抬头一望,看见两名身穿蓝色长裙的女子正在采集花间露水。
“诶,你听说了么,那个流言?”采集花露的女子小心翼翼的将露水装入玉瓶里,用手肘轻轻推了推同伴。
女子被推的一个趔趄,嬉闹的挥过去一掌,被对方躲开。“我又不耳聋眼瞎,自然听的清楚。”
“
我就不明白了,我们尊上容颜俊美,实力强大人还温柔,上次我布菜的时候,亲眼看见尊上夹菜喂给小公子呢。”
“真不明白,那些可恶的流言是谁传的。”女子越说越气,她凶巴巴的一叉腰,声音拔高,“肯定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东西往尊上身上泼脏水。哼!怎么可能嘛,尊上那么喜欢陌公子,怎么会废了他的经脉!”
“诶哟!我的祖宗,你声音小点,怎么越说越来劲了。”先开口的女子连忙捂住对方的嘴巴。
女子斜睨了对方一眼,“还不是你这个小蹄子先提的。我还听说,尊上为了给小公子恢复经脉,每日要……”
“唔!唔!唔!松手,我快喘不过来气了!”
不远处,身材修长的青年呆愣在原地,刚刚恢复红润的脸颊,一寸寸白了下去,没有半点血色。
什么叫师尊废了他的经脉?
这几日他暗中尝试过打出一记掌风,刚出手的灵力刚在掌心凝聚,仅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又很快溃散。
“他的身体出了问题!”他冷静的想道。
或许是在经历过丹田破碎,手脚筋俱断的惨状,他对身体的这种异状接受度较高。
他有信心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调养好身体。
可刚才那两个女子的话,将他的信心打击的七零八落。
他的经脉被废了!
经脉被废想要恢复的难度不亚于丹田破损,曾经师尊为了帮他恢复丹田,付出了那么多。
如今他经脉破损,难道还要让师尊为了他身陷险境吗?
这一刻,他无端的对自己生出了一丝恨意。
为什么?他的经脉会什么会被废掉!为何他没有一点印象!?
记忆?
对了,他失去过一段记忆,莫非就是那个时候,他被人废掉了经脉!
陌千非如遭雷击,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他的身体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力去,靠着身边的树木作为支撑,才勉强能够站稳。
那晚,师尊被钟叔叫走,之后又发生了其他的事,令他经脉寸断。
在宗门内和他有深仇大恨的只有齐青松,但他的算计已被师尊戳破,证人还被关押在天牢内,正是他焦头烂额的时候,不会腾出手来对付他。
那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骗过父亲的耳目,在天澜宗对他动手,还令他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