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青年的声音悦耳动人,灌入齐开颜的耳中,只觉得是恶魔的低语。
“非儿弟弟,不,少宗主,我错了,求你放过我!”
“呜呜呜!我错了!”他疯狂的拍打着面前的绿色屏障,想趁机从被火焰灼烧出来的洞口逃出来。
“滋啦!”火焰迅猛的朝他扑过来,齐开颜吓得腿脚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嘘!来了!”陌千非含情脉脉的看着齐开颜胸口金色的亮光,在对方惊恐仇恨的视线中,“嘭”得一声,有什么东西,在他得怀里炸开。
齐开颜“啊啊”得从口中爆发出一声惨叫,一簇绚烂的金色亮光直冲天际,在上空炸出一朵金色的花。
“嘭!”
“轰!”
陌千非抬头看着天空渐渐暗淡下来金色火星,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
若是夜晚,这朵“烟花”想必会更加美丽。
陌、千、非!
齐青松一双眼睛瞪大,死死的盯着擂台上那道修长的身影。
他竟然敢!他居然敢伤了他的颜儿!
他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倏然瞪大,浮出骇人的猩红色。额前青筋暴起,似乎在下一秒就要撑破。
锋利的指甲死死掐住手心,齐青松坐在原地剧烈的喘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悸和恐惧。
他的颜儿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金色的烟花,璀璨美丽。广场上所有的人情不自禁的抬头,都被这朵凭空出现的烟花所吸引。只有站立在前排的弟子听到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好奇的将视线朝着声源处望去。
这一眼,不禁倒吸数口冷气。
这……这还是个人吗?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乌黑八七的人,浑身的衣服被大火烧焦,成了黑炭,覆盖在一团血模糊的东西上。
若不是他们知道,那里是齐师兄站立的地方,他们谁也猜不到,这一团血肉模糊,连脸也看不清楚的东西,会是嚣张不可一世的齐师兄。
齐开颜惨叫了几声,喉咙便被一阵烟雾堵住,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全身痛的要死,仿佛有一千把大刀,将他的皮肉撕开,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白骨。
他“嗬嗬”的从口中挤出个气音。愤恨的视线落在身材清雅的青年身上。
陌、欠、非!
他要他死,他要他死!
啊啊啊啊啊!
凭什么,他生下来就是宗门少主,凭什么
宗内所有的弟子都围着他转。
就算他死,他也要拉个垫背的。
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从指尖弹出一个东西,齐开颜的嘴角咧开阴毒的笑意。
“嗬嗬!”陌千非,你跑不掉了。
这可是俗称“追魂既出,阎王索命”的追魂针,只要锁定目标气息,就会追杀此人致死。
他要瞪大眼睛,亲眼看到他死!
陌千非从半空收回视线,正要转身走下擂台。
耳边突然传来破风声。
“咻!”一抹银色快速从眼前飞过,因为速度太快,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
陌千非看了好几眼,才确定这根紧追在他身后的小东西,是一根银针。
闪身躲过银针的追击,陌千非晦暗的眸从齐开颜的身上掠过,脸上浮出一丝冷意。
既然你想要找死,就怪不得他了。
接下来,广场上的所有人便看到了神奇的一幕,身穿白衣的青年被一个银色的“小点”追着跑。
在跑了小半个时辰后,青年猛的往地上的齐开颜身上一扑,用自己的身体将人护在身下。
接着抱着那团血肉迷糊的人影就地一打滚,帮人躲过银色小点的追捕。
“啊!”一道低哑的惨叫从擂台上传下来,这道嘶哑声极其惨烈,夹杂着刻骨的恨意,惨叫尚未完全发出,就隐没在了那人的喉间。
陌千非低眸打量了一眼,齐开颜身上搭着的外衫,唇角挑起微小的弧度。
开颜哥哥,人的气息是最不可靠的东西,是可以以假乱真的。
这追魂身的滋味必是不错,你也该瞑目了。
“咚——”钟声响起,预示着这一次的少主争霸赛已经结束。
陌千非从容从擂台上走下,想要去寻找他的师尊,刚走出数十米的距离,就听到中年男子悲痛的嘶吼声在擂台上响起。
“颜儿——”
“老夫的颜儿,你死的好惨!”
“你放心,为父一定要替你报仇雪恨!”
陌千非步伐未作停留,只是含笑听着脑海里的声音。
“非儿,做的不错!本尊的小家伙,终于长大了!”
闻人御察觉到身边有一缕清风吹过,再睁开眼睛时,身边已经多了一人。
身穿白衣的青年,容貌俊秀,脸上神色淡然平静。
他扔出一个酒杯,“嘟嘟”得在杯子里灌满酒液,塞到青年的手中。
“恭喜非儿大仇得报!”
青年接过酒杯,和他手中的杯子轻轻一碰,轻轻举起一饮而尽。
风吹过,拂起两人的长发。墨发相缠,呼吸交错。陌千非慢慢的俯身,朝着闻人御的方向低垂下头。
“师尊,从今以后,徒儿心中再无挂碍。”
“师尊,便是徒儿余生最深的牵挂和永远为之追逐的人。”
唇上一热,青年的鼻息喷洒在颊侧,闻人御察觉到暗中有几道神识正在朝着他们二人的方向查探过来。
他正要挥手布下结界,他的手腕上一紧,宽大的手掌强势的攥住他的手腕。
“师尊……不要遮掩……”青年的星眸直直朝他射下,里面泛起星星点点的亮光,闻人御被对方眼睛里的期盼晃得心神一荡,抬起的手慢慢放下。
青年的手掌顺着他的细腕下滑,五指从他的指缝穿透而过,两人手指交缠,五指相扣。
两人刚刚饮过酒,口中还留有酒的清香。
圣洁的大殿前,几位将神识探出去的长老面色尴尬。
他们连忙低垂下脸来,不敢去看陌宗的脸色。
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齐青松“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瘦长的脸上布满清泪。
“宗主,你要为颜儿做主啊。纵使颜儿言行放纵了些,可他罪不至死啊!”
陌宗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声音平静的看不出一点情绪。
“罪不至死?你倒是说说,他有哪些罪过?”
齐青松一噎,这老鬼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推脱之言,想要包庇陌千非那个臭小子。
心里愤恨的恨不得将陌宗那张淡然的脸打碎,脸上齐青松凄然的啜泣一声,期期艾艾道:“老夫知道,言儿他平日言行无忌得罪了很多人。可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少年郎。”
“宗主,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这么年纪轻轻,就被人杀害了!”
四长老平时和齐青松最不对付,听了这话,他“扑哧”一笑。“老二啊,颜儿这孩子如今出了这事,我们几个老家伙也很痛心。”
“但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若是老夫没有记错,少主比颜儿还小一岁吧?”
齐青松一瞪眼,眼神凶狠的朝着四长老看去,“孟义平,你这是什么意思?颜儿平时见了你,还亲切唤你一声‘四叔’,如今他遭此横祸,你居然……”
齐青松气
的脸色发青,唇色发白,他伸出一根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孟义平的方向,一副气得快闭气的模样。
孟义平笑了笑,暗道:这老匹夫这会儿倒是学会装可怜了,平日里抬着下巴看人,眼睛都要长到天上去了。
遭此劫难,也只怪他平时作恶多端,报应到子孙身上来了。
正心下沉思间,忽听到男子威严的声音响起。“义平,你去唤非儿和那位……公子过来,本宗主还有事要问他们。”
“青松,起来吧。”说罢,陌宗身体一转,悠悠进了大殿。
闻人御和陌千非来到正殿的时候,大殿内已经坐满了人。
镶着七彩灵石的宝椅上坐着一个面色周正的男人,威严十足,想必这就是陌千非的生父陌宗了。
其余两侧,各坐着四个中年男子。应该就是天澜宗的四位长老,按照顺序分别是大长老仲惜之,二长老齐青松,三长老南宫鹤,四长老孟义平。
闻人御看到这副六堂会审的架势,眼中闪过了然,牵着青年的手却没有松开。
宝座上,陌宗的视线久久凝视在二人五指交缠的手上,面色一沉,犀利的眸光向一袭白衣的青年射去。
“非儿,这就是你面见长辈的礼仪?”
强悍的威压直直朝着青年扫去,陌千非神色不变,身体却一截一截的往下弯去,他咬紧嘴唇,手指紧紧的攥紧男人的,没有一分一毫想要放开的念头。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笑意,他的身躯骤然一轻,男子低沉的嗓音涌入脑中。
“本尊的小非儿,方才真是帅呆了。”
“真是令本尊越来越喜爱了!”
明明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尺的距离,男人的话酥酥麻麻的,像是喷洒在他的耳边,陌千非耳朵一颤,莹白的耳垂上染上了诱人的胭脂色。
师尊也太撩人了吧!
若不是时机不对,他定要按着师尊,让他将刚才的话多说几遍。
宝座上,陌宗感到一股强势的劲气盖过了他的威压,就连整个人都被这股劲气覆盖,动弹不得。
他心中一惊,连忙撤回威压,探究的视线落在头戴兔子面具的男子身上。
会是他吗?那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这大殿里,他已用神识探过,除了宗门内的几位长老,就只有带着面具的男子最为可疑,也最为神秘!
陌宗压下心中的惊疑,朝着
暗处一摆手,即刻有弟子搬来两把宝椅,放在正殿下方。
“远来即是客,这位公子请。”
闻人御深邃的眸中划过笑意。真是个见风使舵的老狐狸!
拉着青年的手在椅子上坐下,刚一坐稳,冷肃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非儿,怎么不给为父介绍介绍这位公子?”
陌千非黝黑的瞳眸中划过一丝凉意。
父亲他根本就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若不是师尊帮他挡回了他的威压,只怕他此刻连站直也难,别提能坐在这里了。
眼底划过讽刺,他悠然起身,抱拳朝着男子略施一礼,“父亲,他是非儿此生的爱人,非儿此生只会钟情他一人,还请父亲成全。”
话音一落,大殿内陷入冷寂。
齐青松冷眼看着气质温雅的青年,嘴角勾起冷笑。
他还没找他麻烦呢,他自个就撞到枪口上了,他倒要看看,这个陌千非究竟能不能带着这个男子从天澜宗全身而退。
大殿内针叶可闻,数息之后,高坐上传来陌宗不咸不淡的声音。
“非儿长大了,有想法了,为父甚是欣慰!”
“只是这位公子姓谁名谁,家在何处?为父也好挑个黄道吉日,上门提亲。”
闻人御修长的手指安抚性的压了压青年的掌心,话语悠然。
“在下乃一名散修,四海为家。姓‘段’,名‘时意’。区区贱名,不足挂齿,多谢宗主慰问。”
陌宗开口道:“段公子此言差矣。修道之人,争得是天命,并无门第之分。本宗主观段公子气度不凡,非是池中之物。”
“若是没有好的去处,我天澜宗随时欢迎段公子的到来。”
闻人御拱手,“多谢宗主!”
“在下倾慕少宗主已久,少宗主所在之处,便是我的归处。”
一旁的几位长老看着两人打机锋,越听越不对味。
他们宗主怎么对这个名唤段时意的散修这么客气?莫非这其中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缘由?
其中三位长老只是有些好奇,而正等着陌宗火力全开,惩戒陌千非的齐青松看到这一幕傻了眼。
他脸色一沉,额头青筋一跳,再也压抑不住胸前的怒火和仇恨,“哐当”一声站起身来,朝着上方一拱手,“宗主,对于少宗主喜欢的是男是女一事老夫无半点异议。”
“但有件事,老夫必须要拿来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