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你愿开价多少?”上官煦越听越入心,正色道。
欣姐儿有些意外,没成想她还能拿到主动权。
“五千两。”她试探道。
玥姐儿发生这样的事,她们不能继续呆在这一片,她要带着他们离开这,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好,我让账房给你支取五千两,至于手艺你要负责教授于县衙派遣的人员。”五千两没有高出上官煦的心里价位,却也让他颇感意外,他还以为乡野孩子不敢要高价呢。
“大人,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不识字,所以只能将祖上所述背诵于你们,你们让人记载下来便可,我可以在一旁指导数月,可再久却是不能够了。”
欣姐儿敛敛心神继续道:“您也知道,家人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不可能长居于此。”见事已成,她大着胆谋利。
“可。”上官煦隐晦地看了一眼欣姐儿,这小娃不会还藏着原书吧?
先看看成书如何再说,官方要抓她们一个平民轻而易举。作为上京人他也更为明白流言秽语之力,多少庭院之妇都是毁于此,更何况弱家之女。
遂也不愿过多计较细枝末节之事。
“江文,拿笔墨。”他意气风发,吩咐江文。
“大人,此书较长,没个七八日记述不完,您看是不是我们先签了合约,再支付酬金,放出我父,之后之事可随后安排。”欣姐儿仰头望着有些激动的上官煦,良久道。
“呃,那好吧。”上官煦脸一僵,刚扬起的斗志瞬间泄了一半。
江文见自家主子吃瘪,嘴角抽了抽,有些不忍直视地扭过头去。
“你确定能完全记住?”上官煦视线在欣姐儿身上逡巡,心中怀疑,七八日才能记完,那也快要十万字,难不成她还有过目不忘之能。
“大人放心,民女对有兴趣之书,可过目不忘。”反正可以对着屏幕念,又不是多难的是,欣姐儿胸有成竹道。
上官煦半信半疑,淡笑一声,交待江文与欣姐儿办好相关事宜,便踱步而去了。末了还不忘叮嘱欣姐儿:“先交赎金再领人。”
欣姐儿心中翻白眼,难不成她还会赖衙门的钱。
江文领着欣姐儿交完赎金,出门乍见梁二,激动得直冲到梁二怀中,一阵痛哭。
几日的精神紧绷,担心害怕,现在见到梁二心神松懈,不由地就哭了出来。
江文远远地站在一旁也不打扰,最后欣姐儿自己哭得也有些不好意思,红着眼说了句谢谢,刚那一瞬自己好像真的把梁二当父亲一般,感觉怪怪的,却也不异常轻松。
她在脑子排查了好一会,非常肯定原身已经离开,或天生就有父女缘吧,她这么想着。
……
欣姐儿欢喜地拉着梁二往酒肆去,原计划七八天就能完事回家,现在生生用了半个月。
不过主要原因还是她错误估计了书本的字数,也赖不得别人。
家里梁二早早地托人送了话。
当日他放心不下欣姐儿一个人呆在县城,遂留下照顾她起居。
好在县令有安排他们的住房,他也不用过多的准备什么。
“爹爹,我们给村长爷爷买些酒吧,听刘二说他好这一口。”这次能赎出梁二,村长帮了大忙。
梁二手上拿着几包糕点和肉食笑道:“好。”
欣姐儿已将近日的事都告诉了他,村长、乡亲们都帮了大忙。
这份恩情他永记于心,原打算给大家都买些东西。
欣姐儿却说要送就送实用的,他心里已有计较,以后他们还得另寻它处安家,钱更是要有计划的有目的的花。
经此一事,他早已不把欣姐儿当简单的孩童看待,他愿意相信欣姐儿。
两人打完酒,出门拐弯准备去雇个驴车回家。
“你这两天回趟家,就说酒肆里认识个常客是捕快头,能帮你叔说上话。”
周氏的声音传入耳,欣姐儿下意思地拉着梁二就往墙侧藏。
她虽让梁二送了口信回去,但也有交待不可声张,免得大家好奇打听,杨氏与姐姐们应付不来。
“娘,我就一伙计,那认识什么捕快头。”金哥儿在周氏地注视下,声音渐低。
“你个傻实心眼的,你这么说,难不成她还派人查你。”周氏没好气地戳着金哥儿的额头。
金哥儿怯怯默声不说话。
“你回家这么一说,我们才又好要银子,媳妇还要不要了。”周氏顺了口气,道:“之前的二十两新房添置物件都用得七七八八了,那来的钱给你说亲。”
上次欣姐儿给梁大的二十两被她截下,一部分用于新房,一部分给交了安哥儿的束脩。
钱来得太容易,就该趁机再要点。欣姐儿上县城好些天了,都没信,现在梁二家更是没个顶事的,一骗一个准。
“我才十四呢,不着急。”
“什么十四,明年就十五了,晚了好媳妇都没了。”周氏瞪眼呛道。
“赶紧给我请假去,明天就给我回家一趟。”有钱不赚真是个傻子,还是安哥儿脑子灵光。
“哦。”金哥儿诺诺回道。
欣姐儿透过花墙洞看了个真切,她瞧见金哥儿要往这边来,赶紧拉住梁二,让他背朝外,掩住两人正脸。
见人离去,梁二眼神询问,欣姐儿不置可否地点头。
他咬牙切齿,一拳砸向了墙壁。
心里其实早就明白,可又忍不住自欺欺人的对大哥母亲抱有期望,但现实却给了他重重的一击。
他生死未卜,血缘之亲之人却以此来谋算他的家产。
思及此,高下立判,谁亲谁疏心中明了。
欣姐儿初见梁二砸墙,先是一惊本能地跳开一步,后又觉得不妥,面露哀伤上前轻拭梁二手上的血渍。
“爹爹,他们没了心肝,你又何苦为了他们伤了自己呢,你不知娘亲姐姐们在家有多担心你?”
梁二手背一烫,回过神来,见欣姐儿的眼泪吧哒吧哒地往下掉,心疼不已。
同时也豁然开朗,他从不缺爱他的家人,又何必戚戚哀哀跟个女人似的。
梁二朗声一笑,“爹爹没事,我们回家去。”
欣姐儿安安舒了口气,怀里常备辣椒手帕果然是明智之举。
驴车驶到家门口,梁二轻声敲门。
农忙已接近尾声,田地里只三三两两乡民。
好在正是午食,村口的大柳树下并未聚集农闲聊家常的人。
杨氏开门一见梁二,人未出声,却红了眼。
她嘴唇翕动,无声哽咽。
梁二见她脸上憔悴,额角有淡淡疤痕,心中的疼惜与思恋倾巢涌出,是他没护好妻女。
他拥抱住杨氏,也默默地湿了眼眶。
涵姐儿久不闻声,急冲冲地跑出来,就见门口紧抱的父母。
犹不敢相信,慢慢移步上前,带着哭腔轻声唤道:“爹爹,是你吗?”
眼见三人又要抱头痛哭上,欣姐儿轻咳一声,“爹爹,娘亲,我们回屋再说吧。”
站在门口实在也不合适,不远的田地里都有人朝这边张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