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内,最中心的小亭子里四面都被套上了淡橘色帷帐,太阳光斑驳的洒在上面看着就让人心中一暖。
石凳上被放置了两个软垫,周围身材欣长、面容姣好的小宫女鱼贯而入。
手中捧着各类点心、瓜果,最重要的就是那壶热腾腾的奶茶。
内务府总管海拉逊大冷天的愣是急出了一身的汗,看着帐子被风吹起,海拉逊赶紧快人一步走上去把帐子拉下来,抚平。
“那边的那几个快把梅花移过来,对对对,就是那株白梅,诶行行行就放那别动了。”
海拉逊身边的小徒弟四喜跑过来递给他一方手帕。
“师傅您歇着吧有徒弟们盯着不会出差错的。”
哪知得到的不是夸奖而是一个狠狠的暴栗。
海拉逊冷哼了一声,“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平时就毛手毛脚的,今日公主要来御花园招待客人,若是失了体统咱家跟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平时那些个小事交给你们也便罢了,今日我可得亲自盯着才放心。”
四喜点了点头,奉承道:“还是您想的周到,换成我们只怕公主殿下早就怪罪了。”
“别胡说八道,公主那可是最最仁慈之人。”
想到公主的做派,四喜整肃了面容,低着头说道:“是,公主殿下心善,尤其是对我们这些小太监小宫女更是照顾有加。”
“是啊,”海拉逊站着看了一会儿天空,随后拉着四喜的耳朵吼道:“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把炭炉取出来备着,若是公主冻着了怎么办?”
“是是是,这就去这就去!”
没多久,如意就带着人来到了御花园。
看着与往常不同的地方,如意轻声笑了笑。
肯定是御花园的那帮子人做的,还真是有眼力的人。
只不过来到亭子附近,如意才知道这次自己猜错了。
“海拉逊总管怎么在这里?莫不是这一切都是你的手笔?”
请安被叫起后海拉逊就垂首在一旁站着,听到如意的问话海拉逊立刻上前。
看着秋绥把披风解下,海拉逊扶着如意坐下。
“奴才一早听说您要在御花园待客,想着许久没有给公主请安了就带着徒弟们来了,公主看看可还有哪些不满意的地方?”
如意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
“都很好有劳您了,秋绥。”
秋绥闻声从盒子里取出一把金瓜子放到海拉逊的手里。
海拉逊捧着东西跪在地上。
“使不得使不得,这东西金贵的很您怎么能赏赐给奴才呢?再说了这都是奴才们的分内之事,您真是折煞奴才了。”
“快起来吧,地上凉。”
逸君拖着海拉逊的胳膊把人扶起来,海拉逊脸上仍旧满是忐忑不安。
“收着吧,这些东西可不是你们能弄来的,想必你们都少花银子吧?在宫中生活本就不易,我哪能让你们掏腰包?”
四喜一个不慎直接落下泪来,海拉逊也是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
虽然他已经在内务府办了好几年的差了,可是前面有凌普的例子在内务府上下哪里还敢如从前那般嚣张、看人下菜碟?
更不用说中饱私囊、克扣他人物资的事了。
公主说的没错,今日的东西都是内务府上下感谢公主平时的照顾,一同凑银子弄来的东西。
可谁想到,最后竟然让公主殿下破费了那么多,他们真是羞愧啊。
海拉逊心中百转千回,最后也只能带着内务府的一众奴才们叩谢公主大恩。
“忙了一上午了快回去歇歇吧,有秋绥他们在不会出岔子的。”
海拉逊极有眼色,闻言再次拜了三拜这才带着人离开。
……
路上正巧和岑家兄妹撞到一处。
海拉逊主动上前打招呼。
“早就听说岑公公到京城来了,我那内务府实在走不开竟然也没去拜见一二,老哥哥可别怪罪。”
岑公公摆了摆手,笑着说:“哪里哪里,是我该去看你的,只不过一入秋我这腿就又犯毛病了,秋娘拘着我不让我出去,这才……”
海拉逊眉头一皱,担心地问:“可让人看了?咱们的年岁渐渐大了,有些毛病可耽搁不得,不然迟早落下病根,尤其是从前的老毛病,更是要注意。”
“看了看了,这不我马上也要回避暑山庄了,特意开向殿下辞行。在暖和的地方待惯了,回到京城你别说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所以……公主殿下的客人竟然是岑家兄妹?
海拉逊把心中的讶异压下去,赶紧侧身让路。
等到岑公公他们离得远了,海拉逊才喃喃道:“公主殿下当真是念旧之人啊。”
……
“奴才(奴婢)给公主殿下请安,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如意挥了挥手,秋绥和逸君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的把人扶着坐在石登上。
“使不得使不得,奴才们怎么能和公主坐在一处呢,这不合规矩。”
“我说合规矩就是合规矩,嬷嬷快拉着岑公公坐下,我还有事儿要跟你们说呢。”
听着公主殿下如此亲昵的语气,岑嬷嬷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按到了石凳上,而岑嬷嬷本人却站在兄长的身后。
如意摇头失笑,也不再强求。
“我听说公公要离开京城了,怎么不多住两日?”
岑公公身子做的笔直,然而只有一点点部位坐在石登上。
“奴才离京多年,这次回来住了一个月已经够久了,避暑山庄没有人盯着奴才实在是不放心。”
“您种的菜奴才每日都有去看,长势喜人有时间您可得亲自去看看。”
如意点了点头,笑着问:“不知公公贵庚?”
岑公公愣了一下,随后赶紧回道:“四十有三了,奴才老了真的是老了。”
如意在心中计算了一下,岑公公和妹妹对视一眼,皆等着公主的下文。
没有让人多等,如意抬起头说道:“是这样的,过了年我就十四了,等过两年我就要离宫独住,我想着岑公公和嬷嬷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
“公主殿下请说,只要我兄妹二人办得到。”
如意抿了抿唇,指着身后的逸君和秋绥说:“他们几人跟在我身边久了,宫里的人都捧着他们,弄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怕开府以后他们什么都不会,那岂不是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吗?”
“那公主您的意思是?”
“我就想着若是有年长之人带带他们就好了,这样他们也能独当一面,我也就放心了。”
说完如意也没有看二人,自顾自的捧起一盏茶来喝。
岑嬷嬷隐隐约约猜到了公主的用意,眼波流转间全是感动与感激。
岑公公想了许久,岑嬷嬷一直注视着他,因此他一跪下岑嬷嬷也跟着跪了下来。
“公主殿下的一片好心奴才心领了,不过有秋娘一人在就够了,奴才老……”
“逸君,”被打断了话,众人的视线立刻都看向了上首的那人。
只见如意摇着头有些难过的说:“逸君,可不是我不疼你是岑公公嫌你愚钝不愿意教你,哎……你看,这可如何是好啊?”
“不是,公主殿下,奴才不是……”
“是,是奴才的错,若是奴才聪慧一些岑公公肯定愿意留下来教导奴才的,奴才丢了公主的脸,奴才奴才自己去慎刑司领罚。”
说着就站起来作势要去慎刑司。
岑公公心中一急,急吼吼的说道:“教教!奴才愿意教导逸君,求公主开恩不要把他送到慎刑司去。”
“噗嗤~”
如意的一声笑立刻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如意指着岑公公,说道:“逸君你可听到了,岑公公愿意带你呢,还不快把人扶起来?”
“是!”
逸君和岑嬷嬷把人重新扶到石凳上坐下,岑公公此时才想明白内里乾坤。
“公主殿下您可真是把奴才骗的好惨呐。”
如意眨了眨眼睛,无辜的说:“公公可别冤枉人,分明是你自己答应留下来的,我可有证人的。”
秋绥点点头,举起手说:“是,奴婢给公主作证。”
逸君:还有我。
岑嬷嬷:还有我!
岑公公:……
岑公公笑了笑,拉着岑嬷嬷跪下,扬声道:“奴才多谢公主殿下大恩,奴才二人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公主殿下大恩!”
如意笑眯眯的眨了眨眼,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