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中介的声音,叫做柱子的光头大汉立马收敛了淫笑,他转头看见装满白银的箱子,瞬间就换上了狗腿的神色。
“老板们稍等,一刻钟之内,我保证把这里清理干净!”
说完,柱子就一脚踢向了身边的手下,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老板来了看不见?搬椅子来啊!”
林安知道,对付这种混混无赖,得找他的头头。
他蹙眉对中介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即刻入住?这庄园到底是不是你们的?”
“确实是我们的,林老板,您看,地契都在我们这呢!”
中介从怀中掏出地契,交给了林安,让其检查。
陆氏庄园?
林安看着庄园的名字,心里有了打算。
“这庄园我要了,东西你们也别搬了,我不嫌弃。”
“林老板,这里的东西也是我们的,如果您要,那是另外的价钱。”
中介露出讨好的笑,弓着腰,双手来回地搓着,像只苍蝇。
林安冷笑一声,把地契又扔回给了中介。
“你是没明白我的意思啊。我要的是即刻入住,你们却要我再等一刻钟!你是觉得,我们的时间很便宜是吗?!”
中介手忙脚乱地捡起地契,他此刻也明白了过来,林安要的不是什么家具和杂物,而是要他们快滚!
家具和杂物的价值还不到庄园的零头,中介会选哪边是显而易见的。
他把地契捡起后就双手递给了林安,并把腰深深弯了下去。
“是我错了林老板,庄园里的东西都送您,就当是我的赔礼!”
林安接过地契,让王磊处理后面的协议,他自己则是走到了陆家人的面前。
陆氏一家把刚才的事都看在了眼里,虽然林安拿了他们家的地契,但所有人看向林安的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有恳求。
领头的中年男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板,我恳求您让我们一家老小再住一晚,我们明天一定会走的!”
“混账东西!”柱子捞起双袖,气势汹汹地靠近男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还有胆子在这污了老板的眼睛?!”
柱子拽着男人的衣服,一把将其提到了空中,沙包大的拳头眼看就要落在男人脸上,后面的陆家人都闭上了眼睛,不忍去看当家的惨状。
但林安在最后时刻抓住了柱子的手,并把男人给放了下来。
被挡住的柱子满脸震惊,他可是靠着无匹的力气和刚猛的拳法,才当上混混老大的!但刚才他的拳头就像砸在了墙上,前进不了分毫,而且林安甚至只用了一只手!
林安把柱子的手松开,连眼神都懒得去给,“你们的工作结束了,带上人,走吧。”
之前被柱子踢了的小弟,这会儿刚把椅子给搬出来,他看到林安对自己的老大如此轻慢,把椅子仍在一边就吼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们老大说话!”
这种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正是靠着帮柱子装逼,他才能成为其心腹。
但这一次他喊的却是大错特错,为了不让林安生气,柱子转身就一巴掌扇在了小弟脸上。
对面不仅有钱还有实力,你他妈想让我死嘛!
柱子咬牙切齿,越想越气,对着躺在地上的小弟又踢了一脚,然后才对林安弯腰道歉:“不好意思老板,是我管教不严,我们这就离开!”
林安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让所有混混都离开了陆氏庄园。
王磊这时也打发了中介,来到了林安身边,“买庄园花了六千两,按你说的,四千两银票和两千两白银,剩下的八千两都是碎银。”
看着王磊紧皱的眉头,林安笑道:“会花钱才能赚钱,放心吧,这六千两银子很快就能赚回来的。”
他接过装银子的木箱,对陆家人说道:“时间不早了,各位早些休息。”
说完,林安就和王磊抬着木箱走进了庄园的主屋。
细碎的银子在木箱里翻滚,碰撞的脆响在每个人耳边游荡。
“咳咳!”陆家人中的老妪打破了沉默,“都收拾一下,别人好心收留我们一晚,我们也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林安的这一夜睡得十分安稳,虽然已不再日夜不歇地修行,但他依旧起了个大早。
推开门,天才蒙蒙亮,昨晚一片狼藉的院子,此刻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陆氏一家正围坐在一起喝着小米粥,几块板子搭在一起就是他们的餐桌,不远处堆放着他们大大小小的行李。
“我能一起吃吗?”林安笑着走向陆家人。
经过昨晚的试探,和今天早上的情景,林安可以肯定,陆氏是十分正派的家族,值得信任。
看到林安走近,陆氏的大人立马都站了起来,而孩子们看到大人都站了,自己也乖巧地捧着碗站了起来。
“当然可以,就是多副碗筷的事。”
说完,男人才意识到,现在自己才是客人。一瞬间,他显得有些无措,但还是解释道:“我们用的都是小米,而且都是稀粥,实在不行,我们可以付钱。”
林安摇头笑道:“在下林安,不知列位怎么称呼?”
“在下陆羽。”男人行礼说道,然后又转向了身旁的老妪,“这是我的母亲,这是……”
陆羽一一介绍过去,老少十几人都是他的家人,奴仆没有一个,应该是家道中落,都给遣散了。
林安接过陆羽小妾递来的米粥,问道:“陆氏钱庄是你们家的吧?当年发生了什么,让你们要卖地还债?”
陆羽侧头看了看身旁的母亲,见她点头后才苦笑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们陆家是大布商京城陆氏的旁支,为了摆脱主家的欺凌,父亲自愿脱离了主家,创办了陆氏钱庄。三年前,陆氏钱庄在夜间突发大火,钱庄里只有我父亲一个人在查账,等我们把他救出来,他已经不省人事了。”
说到这,陆家人都低下了头,现在的陆家除了陆羽的母亲,就没了其他老人,陆羽的父亲大概是没有挺过来。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我们浇了无数桶水,但都无济于事。等火被扑灭,钱庄就只剩下了一地的灰烬。父亲临终前嘱托我,一定要把钱庄损毁的银子都还给客户,在下无能,只能用父亲留下的庄园还债,实在是惭愧。”
林安直视着陆羽,深邃的目光像是能穿透人心。
“那你觉得你父亲是对的吗?如果他没有脱离主家,如果他让你们一走了之,你们现在的状况会好很多吧?”
陆羽抬起头,回应着林安的目光,眼里没有一丝虚伪。
“虽然这三年我们的日子很苦,但我从没有责怪过我父亲。父亲常说,人活一口气,脱离主家的欺凌是骨气,偿还钱庄的损失是义气。我始终相信精神是高于物质的,虽然我的父亲不在了,但他的风骨一直是我们陆家最珍贵的宝藏。”
此时所有陆家人都不自觉地抬起了头,挺起了胸,他们自己或许没觉得,但刚正公义的家风已经融进了他们的骨血。
林安看着眼前的陆家人,一个倔强的老头形象在他们背后若隐若现。
陆老,您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