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靠拢过去,好奇的看着。
“是不是死啦?”有人问道。
拖着铁链的男人,耸了耸肩。“可能吧!”他又踢了两脚。
另一个部属,也凑上前来,低头看了她一眼。
“这几天以来,她几乎什么也没吃。”
站在叶修身旁,三年多来,担负领导重任的叶空,拧起眉头,终于忍不住发问。
“那女人是谁?”他看着兄长。
叶修面无表情。
“人质。”
叶空点了点头,隐约察觉出似乎有些不对劲,但碍于兄长严厉的神色,却又不好开口。
分别三年多,叶空感觉到,兄长变了。
曾经,叶修是个强悍危险却又克制的男人。当他微笑的时候,连孩子都愿意主动亲近他。
而现在的他,却像是离了刀鞘的刀子,浑身散发毫不掩饰的野蛮杀气,眼中的厌气强得让人恐恻。
叶空拧眉思索着,长期的监禁与刑求,或许是让兄长改变的原因,但是——
他困惑的注视着,叶修回身,大步走了过去,在众目睽睽下,蹲在那女人的身边,伸手扣住她的脉门。
被铁锁摩擦得红肿受伤的肌肤下,脉搏微弱,像是随时会停止。惨白的脸儿,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她的呼息,也是出气多、入气少。
“叫大夫来!”叶修沉声喝道,抱起昏迷的花琉璃,转身迈步往城内走去。
他声音里的严厉,让众人不敢怠慢,不一会儿就找到大夫。叶空领着大夫,定进城中最雄伟的石屋,属于历代族长,以及亲属所居住的建筑。
“族长呢?”叶空问道。
沉默不语的雷泽,只是伸手朝石屋上一指。
石屋的最上层,是族长的卧房。
叶空挑起眉头,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带着大夫走进石屋,沿着厚实的石阶,来到石屋最上层。
族长的卧房,宽广而霸气,墙边有着一张铺着兽皮的木椅。而另外一边,则是一张扎实的木床。
为了欢迎叶修回来,房内早已打扫得一尘不染。铺在床上的,是去年全族所猎到的黑狐的皮毛,所织缝而成的毛毯。
那个昏迷不醒的女人,就躺在黑狐皮毛上。
人质。
叶空在心里玩味着。
是什么样的人质,会被抱进族长的卧房,躺上族长的床?
他双手抱胸,倚靠在门边,看着大夫走到床边,先向叶修请安之后,才谨慎的上前,为床上的女人把脉。
大夫诊了一会儿,眉头愈皱愈紧,半晌之后,才转过身来,垂首报告:“族长,这位姑娘气血极虚,脉搏浅浮,恐怕是长年带病、宿疾难愈。她身子本就虚弱,受不得劳累,更禁不起长程奔波。”
“然后呢?”叶修冷声问。
大夫的头垂得更低。
“呃,她病得极重,再加上劳累入骨,又似数日没有进食,恐已……已来日无多……”
“来日无多?”叶修眯眼,笑容更冷。“就算她死了,你也得给我把她治好救活!”
大夫诚惶诚恐,被他严厉的语气,吓得几乎当场跪下。
“是……是……”
漆黑无底的眸子,又朝床上的女子望了一眼。之后,叶修转过身,大步的走了出去,迳自走出石屋。
叶空看着兄长的背影,直到那高大的背影,从他的视线内消失,他才转过头来,看着床上那个病弱苍白的小女人。
她是谁?
他倚靠在门边,看着那个女人。
难道,叶修的改变,也与这个女人有关?
大夫费尽心力,日夜照料着,好不容易才将花琉璃从鬼门关前救了回来。
她软弱的睁开眼,首先看见的,是大夫松了一口气的脸。又过了几日的休养,她较有力气时,才开始观察四周。
这是一间简陋的屋子,小小的石屋里,只有一张窄床,墙上有扇窗,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这里是哪里?”她挤出声音,语调仍软弱低微。
一个微胖的女人,恼怒的瞪着她,半晌之后,才勉强的开口。“你该待的地方啊!”巴娜不情愿的说着南国的语言,就像是那些语言会脏了她的嘴。
虽然是族长下令,绝对得救活这个女人,但是再怎么说,也只不过是个人质。巴娜一瞧见,人质竟占了族长的床,立刻气急败坏,亲自把这个女人抱来这间小屋子”。
这是仆人居住的石屋,让这个人质居住,已经算是优待了。对于她的处置,族长也没有反对,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就不再过问了。
既然族长有令,而她的丈夫,就是那个领了命令,非得救活人质的人,巴娜再不情愿,也只能帮着丈夫,忙着熬药煮粥。
所幸,人救活了,也醒过来了。
只是,这女人一开口,说的就是南国话,听得巴娜心里万分不悦。
“你不会说北国话?”
花琉璃摇了摇头。
巴娜的脸色更难看了。“那就给我学!”
清澈如水的眸子,无辜的望着她,眼中闪烁着恳求。“叶修呢?他在哪里?”她求着巴娜。“请让我见他。”
有那么一瞬间,巴娜几乎要答应了。
只是,她很快的回过神来,在心中反复警告自己,这个女人可是南国人啊!就算看来多娇弱、多无辜,她都不能松懈,更不能被那柔弱的外表蒙蔽。
“族长忙着呢,哪会有时间见你?”巴娜硬着心肠,端起一盘食物,扔到花琉璃面前。“你既然醒了,好日子也就结束了。往后,三餐都得吃,就算剩下,我也会亲手塞进你嘴里。”
石盘里头,有着乳黄色的固体跟几块烙饼,以及一块烤过的肉。花琉璃看着那些食物,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取了一小块乳黄色的固体,小心翼翼的放进口中。
一阵酸怪如腐的味道,窜入鼻腔,那阵怪味包裹着她的舌头,她急忙捣着嘴,小脸煞白,几乎要呕了出来。
从小到大,她吃的用的,全是精挑细选的珍品。再加上南北两国,国情风俗不同,这片荒芜的大地,食物远比南国贫瘠,人们的主食是酸酪,以及外焦内生的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