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来了吗?
如果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叶修的兄弟,那么叶修人又在哪里?
为什么来接她的人,不是叶修,而是这个杀手?
无数的问题,在她脑海中闪过,她想也不想的握住刀尖,急切的走到那男人面前,身子因为紧张与期待,轻轻颤抖着,甚至没有察觉,锐利的刀刀已划破她柔软的手心。
鲜红的血,滑下刀尖,落在沙地上。
她浑然不觉,双眸如星,充满了希望,像是一朵被浇灌了清水的花,终于再度活了过来。
“求求你,请你告诉我,叶修人呢?”她迫不及待,追问着心爱男人的下落。
持刀的男人,一动也不动,冷冷看着她。
然后,他笑了。
那笑容,有着难以形容的狰狞、可怕,以及恶意。
“死了。”他说。
花琉璃有一瞬间,下能明白他说了什么。
男人低头,靠近那张绝美的脸儿,笑意更深。“叶修死了。他三年前就已经死了。”他冷笑出声。“忘了吗?他被你哥哥,跟你,一起杀死了。”
死了。
死了?
死了!
叶修死了?
她的世界,因为这个人的一句话,几乎彻底崩溃。这四个字,在她脑子里轰轰作响,一次又一次,击碎她心中某种脆弱的东西。她颤抖得更厉害,缓缓摇头,无法接受这可怕的答案。
“不,我不相信!”她捂着唇,却止不住眼泪,泪珠一颗又一颗,从眼角滑落。她抬起头,透过朦胧泪眼,看着眼前的男人。“你骗我!我不相信!”
那人走近一步。
“叶修死了。”
他说着,观察着、欣赏着她的反应。
“不……”
“叶修死了。”
“他死了。三年前就死了。”他重复。
一句又一句话,比刀刃更锋利,句句都刺入她心中。她疼得不能呼吸,双手捂着心口,骇然的后退,急着要远离这个男人、这个答案。
“不!”
她狂乱的大喊,接着转过身,颠颠倒倒的就往林子里冲。她不知能逃去哪里,就只是一心一意的,想用逃离来否定这个可怕的答案。她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
铁一般的手臂,圈住她的腰,轻易将满脸泪痕的她扯回来。他低下头,像是欣赏好戏一样,看着她哭泣颤抖。
“放开我!”花琉璃挣扎着,双手胡乱推拒,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这个男人的箝制。
“放开你?”男人冷笑着,握住她的下颚,让她无法动弹。然后,才一个字一个字,轻声告诉她:“你死都别想。”
深深的寒意,像是要渗进她的骨子里。她剧烈颤抖着,在心痛的同时,又清晰的感觉到,这个男人对她的恨意。
她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恨她。她甚至不想去明白,他恨她的理由。叶修的死讯,已经重重打击了她,让她再也支撑不下去。
纤细的身子,软倒在他的掌握中。他轻易扛起她,搁在肩头上,感觉到她滴落的泪,濡湿了他的衣领。
他再度冷冷一笑。
黑暗之中,数道阴影无声的接近。
“爷。”
先前被派出去的人们,全都回来了,每一个都谨慎小心、武功卓绝,是千里挑一的高手。
“行迹都灭了?”
“是。”
“岗哨呢?”
“没人。雷泽在两天前查过,那儿的岗哨,是前头不远的大宅所设置的,但宅子主人入了京,目前只留了两位老人家看守。”
男人的视线,转向角落那个全身无数刀剑伤疤的巨汉。巨汉沈默不语,只是点了点头,确认了其他人回报无误。
“很好。”他一颔首,交代道:“在船来之前,我们先找个地方藏身。”他说道,扛着肩上的花琉璃,率先穿过树林。
“属下勘查过,出了树林,就是沙滩,只怕没有藏身之处。”
男人淡淡的回答:“有。”
没人敢再开口,只是沈默着,跟随着男人的脚步,走上沙滩。柔和的月光,洒落沙滩,而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掩去了他们的足迹。
临海之处,有亘岩耸立着。翻过那块巨岩,沙滩更是洁白柔细,两端有巨岩阻隔,而巨岩之中,还有处天然岩洞。
这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男人扛着花琉璃,笔直的走进岩洞之中。他仿佛熟悉着这岩洞的每一个地方,迳自摸索出烛火,然后点上,才把她放下。
她跌落在厚毯上。
仍有泪光的眸子里,有着诧异、茫然。她转头四望,看着那一件件由她亲手布置,却因为久无人来,而蒙上灰尘的一切。
地上的厚毯、墙上的绣品,以及干燥的花束,还有被风吹拂、飘落入岩洞的紫棠花。这是她记忆中,最美好、最依恋的地方——也是最隐密的地方。
她不明白,这个可怕的男人,怎么会知道,这儿有个岩洞?
他转过头来,看出她的不解,那双发亮得骇人的眸子,牢丰盯住她。他蹲下身来,捻起一朵紫棠花,然后微笑。
那笑,让她遍体发寒。
“真令人怀念,是吧?”
男人冷笑着,然后,扬起了手,捏碎了那朵花。
柔弱的紫色花办在他手中毁坏,紫色的汁液,沿着他手腕上,半腐的伤蜿蜒而下,似血一般。
一阵风,从洞口窜进,扬起地上的残花,围着两人打转,她脸色苍白,瞪视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世界再次开始旋转……
风声。
夜愈深,风声愈强,呼啸着刮过石墙。
火焰。
轻盈的火光,在石壁上跳跃,让室内变得暖和。
就连花琉璃双手上,那副沉重的铁锁,也因为靠近火堆,而不再那么冰冷。她独自一人,被那副铁锁链在火堆附近,勉强倚着墙坐着,听着石墙的另一面,男人们喝酒喧哗的声音,努力保持清醒,不让黑暗的晕眩再次吞没。
第五天了。
她抬起头,费力地呼吸着,全身僵硬疼痛着。
五天前的深夜,她被掳劫上一艘比夜色更黑的船。黑船迎风而驶,惊险地避开沈星江口的无数暗流,在天色大亮之前,就过了南北国的国界,直到正午时分,才泊船登岸。
岸边有几个人,跟十来匹骏马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