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血口喷人!”何绵绵怒斥,拳头握得死紧,“你根本没见过舅父的旧物,如何便能说是我用来冒充的?”
何绵绵心中惊疑不定,何姣姣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她的身边该不会有内鬼吧。
何姣姣才不管她如何反驳,凑近她,一脸平静。
“姐姐,你将生你的母亲拒之门外,连养你十六年的母亲都能谋害,你这大逆不道的罪名若是传出去,我想你这皇后梦算是碎了个彻底,连父亲都保不住你。”
何绵绵气愤不已,“我根本没做过这些事,你只是想栽赃我而已!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你!”
何姣姣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妹妹我这都是跟姐姐学的,这莫须有的罪名,姐姐不知给我安了多少,如今轮到自己,才一点点,怎么就受不住了?”
“信不信可不是姐姐说了算的,那得天下人来评判。就像我刚来时,你诬陷我推你入水,那么拙劣的演技,不还是有人信了吗?”
她的一番话,成功让何绵绵变了脸色。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直像个锯嘴葫芦,蠢笨憨直的何姣姣,怎么会变得这么牙尖嘴利,让人招架不住?
原主刚进何府时,事事谨慎,处处小心,对何绵绵这个姐姐,虽然算不得亲厚,但也是处处避让,礼貌恭顺的。
而何绵绵也一如既往,表现丞相之女大家闺秀的气度,对原主这个义妹照顾有加,原主的吃穿用度全都经由她手,整个何府上下,一派姐妹和睦的景象。
直到恭顺王府澄宁郡主的赏花宴上,何绵绵才暴露了她的真实面目。
她在给原主的春衫上下了药粉,害得她全身红疹,春衫薄透,疹子透过衣衫,暴露在众人面前,惹得周围贵女纷纷躲避,误以为原主得了什么怪病。
她则借着关心原主的借口,带着原主到偏僻之处,诬陷原主将她推入池塘。
至此,原主与何家人的关系开始出现裂缝。
可以说,原主自从回到何府,便一直在被何绵绵诬陷打压,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这也造成了原主的性格越来越偏激,越来越不讨喜,最终悲惨离世,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已经消失。
崔夫人已然被这接二连三的爆料震在原地,过了许久,她才木着一张脸,毫无表情地向何绵绵问道:“绵绵,姣姣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母亲你最疼我了,你要相信我啊!”何绵绵哭红了双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脸哀切地抓着崔夫人的裙子,“我没有做过谋害母亲的事,也没有诬陷过何姣姣,母亲,求求你,千万别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啊!”
她演得情真意切,只可惜,崔夫人还是在她眼底看出了一丝心虚。
姣姣说的,很有可能都是真的。
崔夫人缓缓闭目,只觉得肝肠寸断。
对这个养女,她自认为是当作掌上明珠宠爱,将自己绝大部分的爱都给了她。
后来,就算她的亲生女儿何姣姣找了回来,也不妨害她对这个养了十六年的小棉袄掏心掏肺。
她究竟为什么要欺负姣姣,毒害自己。
崔夫人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可是又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她只能一点一点,拨开何绵绵抓着她裙子的手,精疲力竭地挪步出门,没走几步,就整个人脱力,晕倒在地。
要不是有雪兰及时搀扶,她的头定会磕在门框上,受皮肉之苦。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雪兰焦急地摇着崔夫人,何姣姣示意她不要乱动,指甲在崔夫人的人中上掐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崔夫人才悠悠转醒,她的目光涣散,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焦距,牢牢锁定在蜷缩在角落,沉默已久的王二丫。
“是你!都是你!是你将我的孩子换走!你们怎么可以这样?用一个毒如蛇蝎的女孩,换走了我的孩子,你们还是人吗?”
她声色俱厉,眼中充血,发髻散乱,头上掉落了几根金钗,全然不复日常的贵妇人模样,要不是何姣姣拦着,她只怕是要上去撕了王二丫。
“夫人,我......”
面对崔夫人的指责,王二丫无言以对,失声痛哭。
她对何姣姣百般呵护,就是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她又何尝不希望将自己的女儿换回来,让她承欢膝下。
见崔夫人脸色煞白,状如疯癫,何姣姣急忙说道:“母亲,这不管我娘的事。要是没有她,我早就被陈福贵打死了。我娘她是个好人,你不要为难她。”
“可是姣姣,母亲心里苦啊!你在外流落十六年,回来时,母亲还对你那般态度,母亲真是无地自容了!”
崔夫人只觉得满心苦涩,像吃了黄连一般,她的心脏揪着疼,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她的掌上明珠,被送到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女人手里养了十六年,福大命大活到了现在,又历经千难万险找了回来。
她却时刻偏心一个串通姨娘给她下毒的蛇蝎女子,明知道对方诬陷自己的亲生女儿,却没有为亲生女儿辩解半句。
她的嘴唇颤抖起来,看着何姣姣,泪水模糊了视线。
若只是巧合的话,她还能告诉自己,何绵绵和姣姣一样,都是受害者,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天意弄人罢了。
她可以心安理得偏宠何绵绵,让她在何府里继续当备受宠爱的大家闺秀。
可偏偏让她知道了真相,这一切都不是意外,只是她太过愚蠢,被她的丈夫和一个低贱的姨娘联起手来欺骗,从来没有找到真相。
为了一个何绵绵,她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进监狱,对她冷若冰霜,还为了偷梁换柱的小丑,要杀自己的恶魔,将她的亲生女儿排挤出家门。
崔夫人紧紧绞着手帕,上气不接下气,她直到此时才明白,自己都干出了什么,如此荒唐且愚蠢的事,全都是她亲手促成的。
她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一个冒牌货欺凌打压,她是沉默的施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