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归辞等人都被黄董的秘书拦在外面,只有辛守一人,可以入内。
她给了大家一个安心的眼神,径直踏进屋内。
门就这么敞开着,秘书也站在门口,两方都安安静静。
辛守没有在会客厅看见黄董和曾绰桉,一直往里走,发现他们在茶室里。
曾绰桉抱着一本厚厚的册子,跪坐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
辛守轻轻敲了敲茶室的玻璃隔断,脆生生喊道:“黄董!”
主位上的人,应该就是黄梦莹的父亲,看起来不过五十出头,保养得非常好。
他看见辛守,略微一怔,笑笑道:“这些年不见,满满出落得和小熙越来越像了。”
哦,世交,熟人!
辛守立即绽开一脸笑容,“黄叔叔好。”
黄董拍拍旁边的蒲团,“满满,过来坐。上一次见面,是小熙在琼花岛的葬礼,那时候的你,才五岁,这么大点。”
他比出一个身高,笑得非常慈祥,一点也不像是会对曾绰桉上私刑的样子。
辛守稍微安心一些。
黄董又说道:“去年,梦莹闹着回来留学,我还以为她会上裕蟾山拜访老太爷和你父亲,却不想这孩子……”
他长长叹了口气,“我听说,你在帮忙找寻我女儿的下落?”
辛守点头。
他又问:“有进展吗?”
辛守老实道:“嗯,有进展。”
她看向依旧魂不守舍,陷入无尽悲痛的曾绰桉,问道:“曾先生,你和黄梦莹,是不是还有别的故事?”
曾绰桉将怀中的厚册子递出来,是一本相册。
辛守翻开相册的第一页,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手里举着一张画。
照片有些泛黄,但依稀可见男孩身后的背景板上有中英文双译。
这是一次国际性的创意绘画大赛,看小男孩的眉眼,应该就是十多年前的曾绰桉。
他获得了当届同年龄段的一等奖。
辛守又往后翻,没有照片了,后面的每一页,都是信纸。
是那种千禧年后的彩色信纸,有些印着明星,有些印着卡通,她快速浏览下去,十分诧异,问道:“你们是笔友?”
曾绰桉:“我记得那是一本少儿绘画的美术类杂志,后面几页是交友区,上面印着大头贴,可以互相写信交友。那时候,很流行交笔友。”
他笑得很苦涩,“我性格内向,生活中除了画画,几乎没有朋友。爸爸妈妈鼓励我交笔友,所以我尝试性的,选择了一个兴趣爱好是画画的同龄人,寄去一封交友的信。”
辛守比他小,她少年时代,已经开始流行网友,不流行笔友了,所以她听得很惊奇,问:“你的笔友,就是黄梦莹?”
曾绰桉摇头,“我不知道她的真实名字,只知道她的笔名叫棉花软熊,住在京都,我们互相写了两年的信,再之后,她就失去了音信。”
辛守往后翻翻,时间线长达两年,而且最后一封信还有往有来,并没有辞别。
所以是棉花软熊,单方面停止了写信。
“其实在这封信之后,我还写过三封信,一并石沉大海,没有回复。现在看来,棉花软熊可能根本就没有收到我的信。”曾绰桉看着主位上的中年人,面露困惑地问,“您说,这是梦莹的东西。我认识梦莹的字,她并不是棉花软熊。那这些信,为什么会在梦莹手中?”
辛守也疑惑地盯着黄董,问:“是啊,黄叔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据我们目前的调查来看,黄梦莹是有意接近曾绰桉,甚至故意隐瞒身份和性格,促使曾绰桉爱上她。这一开始,就是一场有预谋的恋情。”
“这些信,不是我小女儿的信,而是我大女儿,梦馨的信。”黄董长叹息一声,目光悠悠地落在起起伏伏的茶盏内,“我有两个女儿,大女儿黄梦馨,比小女儿大两岁。我和妻子离婚后,她带着梦馨回了国,我则带着梦莹留在国外。梦馨车祸去世后,我带梦莹回国照料……之后,我与妻子复婚,再次出国。梦馨的遗物,都是梦莹在处理,我们夫妻二人根本不知道,她带走了这些信件,也不知道,她竟从只言片语中,喜欢上一个未曾谋面的人。”
相册的最后面,有一张姐妹合照,一眼便能看出,那个笑得羞涩的女孩,就是黄梦馨,而那个张牙舞爪做鬼脸的女孩,则是黄梦莹。
姐妹俩的性格,完全不同。
所以,黄梦莹一直在模仿的,是她的姐姐黄梦馨。
也是因为她刻意的模仿,以及从信件中得知到的一些有关曾绰桉喜好的信息,让两人之间相处的无比合拍,迅速进入如胶似漆的恋爱阶段。
辛守有亲兄弟,但是没有亲姐妹,她一时有些转不过来弯来,好半天,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打着圆场说道:“那什么,千里姻缘一线牵,一线牵……”
看得出来,黄董心里有怨,却没有责难曾绰桉的意思。
他说道:“我只想知晓我女儿梦莹,现在身在何处?”
辛守的手机震动一下,她掏出一看,惊愕出声,“黄梦莹果然怀孕了!”
“你说什么!”
一老一青两个男人突然一起站起来,将她围住,视线齐齐落到她的手机屏幕上。
那是一张医院的孕检报告:宫内探测妊娠囊,内见胚芽及胎心搏动……
“梦莹怀孕了……”
黄董是又惊又怒,曾绰桉是又喜又忧。
辛守滑动手机往后翻,有一张明诺购买早孕试纸的电子钱包消费记录,还有一张严静心搜索早孕药流等关键词的网页浏览记录截图,以及某私立妇产医院的电话咨询。
她们的共同点,除了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家境富裕,喜欢艺术外,现在,还添加一条,都怀孕了,且均是未婚有孕!
为什么凶手会憎恨这类的女孩?
他是被类似这些条件的女孩,伤害过吗?
黄董忽然问:“这是什么时候的孕检报告?她回家时,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就算不方便对我讲,对她妈妈讲也可以,这孩子……这孩子……”
黄董连连叹气。
辛守看向宁唯发过来的截图,这家伙很鸡贼,除了结果,其他的有用信息,都被她裁掉了。
“从APP的末次月经推算,梦莹在失踪前就有两个月身孕了……”她忽而咦一声,问道:“黄叔叔,您刚才说,梦莹回家看过你们,是在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