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守折下一根树枝,就着旁边的泥土,将蚂蚁队列排出来的图案描绘下来。
她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乔靡糯皱着眉头,绕着画,来回转悠两圈,嘀咕道:“好像是一朵花。”
一朵花……
还是一朵残缺的花!
辛守眼眸微沉,脑海中闪过寥寥几笔勾勒出来的水墨图。
“我知道了!”乔靡糯突然兴奋地大吼一声。
唐枫儿被吓得一激灵,问:“你知道什么了?”
他又偃旗息鼓起来,叹道:“不对不对,不是彼岸花!合不上。”
“是鸢尾花。”辛守沿着线条,将残缺的部分补齐,“是我们辛氏一族的族徽,鸢尾花!”
乔靡糯和唐枫儿凑近,细细一看,又瞥向已经退散的蚁群,果真是鸢尾花。
在裕蟾山,这样的图案随处可见,因为底板上的线条,残缺不全,所以他们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
辛守蹲在地上,闭着眼睛,在脑海里,回忆底板的鸢尾花图案,将之与六十八张迷宫图一一契合。
所以这一次,迷宫的出口,不是彼岸花,而是鸢尾花。
凶手更改了出口的标志。
是为威胁晏归辞,还是为震慑他们辛氏一族?
辛守睁开眼眸,脸色阴沉愠怒。
乔靡糯悄悄撞了唐枫儿肩膀一下,说道:“问题严重了,有连环凶杀案的变态凶手,盯上了乾安辛氏。”
唐枫儿悄声回道:“这人胆子不小啊。”
乔靡糯:“确实不小。晏归辞和乾安辛氏的关系,只有辛守一人。如果对方要出手,势必先伤害辛守。难怪他会退婚,是想撇开与辛守的关系吗?”
唐枫儿问:“这个时候,不是抓紧乾安辛氏这根救命绳,才更有存活率吗?”
两个人就在辛守耳边,你一言我一语嘀咕起来。
辛守忽然说道:“他藏起来了。”
乔靡糯和唐枫儿一起扭头看向她。
又见她似自言自语般,继续说道:“他在迷宫里和凶手捉迷藏。我们找不到他,警方找不到他,黑城找不到他,就是凶手,也找不到他。”
辛守的眼睛亮了几分,阴郁的心情,豁然开朗。
晏归辞都能跑上跑下,为她暗中护航,想来那点伤,于他没有伤及要害。
他不是局中棋,他是在复盘凶手的所有步骤。
这是个好消息,他只是需要时间,静观其变。
辛守扔掉手里的树枝,拍拍手,起身往屋里走。
乔靡糯和唐枫儿一脸担忧地跟上她。
乔靡糯问:“我们去天鹤潭,找老太爷吗?”
辛守:“不去。”
唐枫儿:“那是要告诉辛承?”
辛守:“不必。晏归辞既然不想要我们知道这些,我们就当做全然不知。”
乔靡糯见她又在开始装包,什么甩棍、电击枪、火焰枪,一股脑地装了个遍,就问:“那你现在,要干什么?”
辛守:“查案啊。”
唐枫儿问:“查什么案?”
辛守:“失踪案。替人找女朋友,酬金是一百六十八万,见者有份哦,你参与吗?”
唐枫儿咽了咽口水,这可是不小的一笔钱,但她还是有些担心,“可凶手在暗,我们在明。”
辛守:“放心,如果我们是蝉,凶手是螳螂,那么晏归辞就是隐藏在最深处的黄雀。”
唐枫儿这时候升起一点职业操守,提醒道:“贸贸然离开裕蟾山,还是太过危险了。”
辛守抬起自己那张光洁的小脸,往她眼前凑了又凑,问:“你不是会看相吗?我现在可有血光之灾?”
唐枫儿皱着眉,细细看上一遍,“暂时没有,不过命数这东西,就跟天气一样,说变就变。”
辛守将包背好,提醒道:“有变化的时候,你提前知会我一声。”
唐枫儿:“你现在就要出门吗?那徐管家那边……”
辛守:“放心,我惜命得紧,你去安排一下,多带几个人手。”
“哎,好!”唐枫儿急匆匆下了楼。
乔靡糯跟着辛守打转,问:“你现在,是准备去哪里?”
辛守瞧着他一身碍眼的女仆装,问道:“你要不要换身运动装?”
乔靡糯:“我只有工作服,工作服都是女仆装。那俩倒霉蛋的衣服,我已经扔了。”
辛守扶额,“你堂堂黑城小太子爷,用得着衣服都蹭我家的吗?”
乔靡糯:“用得着,我爸让我短时间内,不要认祖归宗。”
辛守瞥了眼他毛绒绒的大长腿,只能是睁只眼闭只眼了。
她带着乔靡糯出了主楼,门口已经停着三辆车,整装待发。
前后两辆车,各有四位安保人员。
中间的车里,阿虎担任司机。
唐枫儿坐副驾,辛守和乔靡糯进了后座。
徐管家在一旁愁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几次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车队扬长而去。
辛守在车上给曾绰桉打了电话,但是无人接听。
她又给于欣打电话,得知曾绰桉人还在警局。
乔靡糯问:“你不告诉警方,我们要去干什么吗?”
辛守反问:“有必要吗?”
乔靡糯认真想了想,“嗯,没什么必要。”
辛守:“有实质性的进展再说。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头车按照辛守发送的定位,将车行驶进汇安区的一处城中村。
汇安区是乾安的老城区,靠近江边的一长溜,都是5A级写字楼、星级酒店、高档豪宅。
可在高楼林立的一线江景住宅背后,逆着光的阴暗处,还有一片破旧的城中村,这里鱼龙混杂,穿梭着各种小商贩,还有满大街充满油烟味的苍蝇馆子。
巷子过于狭窄,两边又摆放着不少电摩托和自行车。
四轮的车子根本开不进去,只好靠着江边停靠。
辛守带着一行人走进去时,惊得满大街的老鼠都在东躲西藏。
她七拐八绕后,停在一块崭新的门牌号前——
掸子湾一百三十三号!
曾绰桉文件夹里,出现类似人体组织的地方。
阿虎上前,扣响生锈的大铁门。
许久后,一个镶着金牙的六十岁老汉,打开房门,还没抬眼看人,就语气不耐烦地嚷嚷道:“没房没房,租完……”
他话音戛然而止,视线落在门口一长排的黑衣保镖身上,再瞥见C位的辛守,以及她的左右,一个身着OL职业装,一个身着女仆装,什么身份,不言而喻。
他吓得将佝偻的身子挺直一些,毕恭毕敬地问道:“这位小姐,您是要找我表姐吗?他们一家人,年前就出国了,我表姐就是房主,我是她表弟,王中立,我是帮忙收个房租,看守屋子的。”
辛守问:“这里可有过一位叫周安安的房客?”
王中立想都没想,就连连应是,“对,对对!有个叫安安的小姑娘,她妈妈脾气爆得很,把我们这小院砸了个稀巴烂,她爸爸……”
辛守打断他的话,直截了当问:“你们院中,是不是有一个小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