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守在临睡前,清洗掉脸上糊了一整天的药膏。
皮肤竟神奇地恢复如初,嫩滑白净,没有留下丁点痘印。
这东西可以啊!
她对着镜子,连拍好几张面部细节图,连同早上惨不忍睹的脸部自拍,一同发给辛承。
她回到二楼时,晏归辞已经将床板上的稻草,更换成了椰棕垫。
这是下午去镇上,他兜兜转转许久才选到的一款。
当时,辛守大手一挥,就拍着包,想要将力小冬家所有稻草都换成弹簧床垫,或者椰棕垫。
但是被晏归辞和力小冬同时拒绝了。
晏归辞说:“我们应该征求力叔的意见。你睡不习惯,今早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但我们三人并无任何不适。贸贸然拉这么一车床垫回去,会让力叔认为,我们在他精心挑选、晾晒、铺垫的稻草垫上,睡得极其不舒服。事实上,我觉得稻草垫不比椰棕垫差。”
力小冬点头如捣蒜,“我阿爸每一年都会更换最新的稻草做床垫,可舒服了!再说,椰丝就比稻草高贵吗?”
“可……”辛守还想解释两句,被晏归辞轻轻碰了碰手指。
她旋即闭嘴,突然想起从唐鼎睿到胡贤、舒可心、韦程程、力小冬,都是一帮特别要强又敏感的人。
所以,今晚只有她一人更换了床垫。
晏归辞见她坐在床边发呆,开解道:“帮助人的方法,有很多种。我们可以迂回一些。”
辛守摸着床脚下半湿的水渍,“力叔叔下午,肯定趁着我们不在家,又将二楼,仔仔细细擦拭过一遍。”
地面干净得一尘不染,就连床板背面,都被认真擦洗过,连一点儿剌手的毛刺都没有。
她趴在床上,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就将脸摁在枕头里。
晏归辞手里捏着那条捡来的蛇皮,正借着白炽灯的光,在小心翼翼拆解着蛇头。
辛守手机震动一下,她闭着眼在满是皂角香气的枕头上蹭了蹭,这才拿起手机看。
是辛承的短讯——
【姐!你社交账号被盗了!】
紧跟着又是一条——
【还真是你的脸!我以为是哪个卖美容产品的贩子。】
辛守刚准备打字,他又来一条——
【姐,你这脸怎么搞的?】
辛守懒得打字了,直接发语音,问:“我这药膏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有没有经济效益?”
辛承也发语音回复,“还真是你的声音,我都差点以为是哪个模仿我姐的微商了。怎么,你们这一趟出门,就为找商机创业啊?”
“我发现一个很特别的村落。”
“想要造度假村,还是开发什么主题?”
“嗯……不知道,没想好,很特别,也很复杂。”
“特别是因为你见识短,复杂嘛,则是因为你旁边那个衰神,是不是又遇到尸体了?”
“没有!”辛守斩钉截铁地否定后,视线却落在晏归辞捏在手里的滑腻蛇皮上,她微微哆嗦下身体,低声道,“最多,也就只有一条死掉的蛇。”
她看见晏归辞手腕一扭,将三角状的竹编蛇头完整地从蛇皮上分离开,顿时按捺不住好奇,摁住语音键,“不说了,有事!”
她扔掉手机,卷起挡在两张床中间的竹篾席子,凑到晏归辞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将葫芦状的铃铛,从竹蛇头里取出。
她惊叹:“真的一模一样,大小,色泽,纹路,都和阿茵襁褓里的铃铛一致。”
晏归辞摇了摇,铃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辛守想起花阿婆的话,觉得有些毛骨悚然,问道:“这会不会是一个死人的铃铛?”
晏归辞已经动手,在拆解铃铛,他说:“如果在旎旎村,阿依婆婆是蛇人瓮出来的第一个女人,那么阿茵,就是蛇人瓮出来的第二个女人。铃铛似乎是蛇人瓮女人的特有信物,可这个铃铛,属于谁?”
辛守想了想问:“虽然距离那条路,最近的是旎旎村,但附近也不只是旎旎村。整个安隐镇,或许还有不少蛇人瓮嫁出来、私逃出来的族人。阿依婆婆和阿茵,不一定是个例。”
晏归辞蹙眉,“明天我们还需要去一趟镇上。调取蛇人瓮的资料。”
辛守提醒,“明天可是唐鼎睿下葬的时间。”
晏归辞刀下发出清脆一声响,“不会耽搁时间。”
他轻轻掰开铃铛,里面是一颗南瓜仁大小的古铜色硬物,形状就像是瓢虫的壳。
辛守打开手电筒,凑近一些看。
晏归辞用小镊子夹起那硬邦邦的东西,翻转一下,露出腹面六只倒刺一样的毛绒足。
辛守惊骇,“这是虫子吗?”
晏归辞仔细看了看,解释道:“应该是空的虫茧。”
“有脚呢!”
“空的,只是一层褪下的皮。里面的虫身,应当是……”他沉默一瞬,正经道,“爬走了,或者飞走了。”
“金蝉脱壳……”辛守嘟了嘟嘴,“你哄小孩呢。”
晏归辞的小镊子轻轻敲一下虫壳,发出清脆的声响,“壳倒是硬。”
辛守不解道:“这么好看的铃铛,装一只硬壳虫干什么?负责撞铃吗?”
晏归辞默默瞄她一眼,似夸赞,又似陶侃地来了句:“你很有想象力。”
辛守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他将铃铛,连同不知名虫子的硬壳,一起装进密封袋中,说道:“辛承名下有一家私营的生物研究机构,明天去镇上时,就将这东西寄给他,检测看看,到底是什么虫。”
辛守点头表示赞同,突然想起一事来,跟猴子挠痒痒似的,在身上紧张地摸索一通后,掏出一个餐巾纸揉成的小团。
晏归辞接过后,下意识问:“鼻涕纸?”
辛守瞪他一眼,“重要线索!”
她将晚上在花阿婆家看见的蛇头纹飞蛾,以及这些青黑色飞灰的异常出现,详细讲述一遍。
晏归辞一时有些恍惚,“这么说,飞蛾会影响人的神智。而你怀疑这些灰尘,是飞蛾化作的灰烬?”
辛守点头,“飞蛾扑火啊,最后可不就变成灰烬了?”
晏归辞理智道:“但它们扑的是路灯,表面温度远不到将蛾尸化作灰烬的程度。花阿婆的床下,就更不可能出现火源。”
辛守托着腮,问:“那你觉得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