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最后的十三个小时。
无论警方的约定是什么,在这十三个小时里,外面不会有任何行动。
也就是说,博闻暂时无碍。
但相对的,晏归辞和辛守,必须在这个时间段内,找到撤销指令的线索。
辛守推着轮椅,跟着晏归辞进入电梯后,问道:“凛队为什么不直接跟封控管理处的高层联系,告知他们,先前递出的信息有误?”
晏归辞摁下一楼的按键,“他缺乏强有力的证据。”
辛守鼓着腮帮子,沉默许久,问:“凛队的话,应该很有分量吧?何况欣姐还在外面。”
电梯顺利到达一楼,晏归辞帮着她,一起将轮椅推出去,回答:“问题出在那几位古生物学专家身上。”
辛守更加困惑,那几位古生物学专家,是警方专程找来应对博闻外传的不明物种的,能有什么问题?
再则,这个不明物种到底指的什么?
是那些形似丧尸的学生,还是书中提到的活体实验改造标本?
她扭头看向晏归辞,长长的羽睫在阳光下扑闪扑闪,欲言又止。
任谁都看得出,她有一肚子话,不能说。
她甚至没有做任何情绪上的掩饰。
晏归辞十分无奈,这到底算是她的信任,还是不信任?
他将视线从她的脸,落到两人并肩紧挨的影子上,叹道:“你憋着不少小秘密。”
辛守大方地点点头,再次将红润的唇,抿成薄薄的直线。
晏归辞隐下怅然若失的情绪,扶额,继续说道:“徐管家递给你的信息,真假参半。我的看法是,前半段有关我的信息为假,后半段有关警方的信息,为真。但这仅仅是‘眼见为实的真’而已。”
辛守眨了眨眼睛,微微侧头,做出洗耳恭听的乖巧样子。
晏归辞一垂眸,就看见王轩宇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也在轮椅的抖动中,微微侧着,像在倾听的样子。
他把住轮椅扶手,抖了抖,将尸体脑袋颠到眼不见为净的另一侧,这才说道:“我之所以对警方请来的古生物学专家持有怀疑,原因很简单。如你所言,博闻内,凛队的话确实占据一定分量。但是博闻外,所谓的古生物学专家的话,应该更具信服力。”
辛守仔细想了想,原剧情中,没有出现封控的环节,自然也没有应邀辅助查案的古生物学专家。
倒是凶手,研究领域正是生物学。
难道是里应外合的协作犯案,不是单人犯案?
她正想得出神,就听晏归辞笃定道:“丧尸不是警方忌惮的原因。”
辛守眉心一跳,急忙追问:“除了丧尸,你还知道别的?”
她心潮澎湃,暗道:接上了,马上就能和迟来的美人鱼案内容接上了!
晏归辞摇头,并且对她突然高涨起来的情绪,产生怀疑。
辛守的状态,瞬间冷却下来,讪笑两声,没再搭腔。
他示意她走向左边的岔路口,动作绅士有风度。
但辛守觉得他审视的目光,宛如测谎仪一样,剖在她身上。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脸色越来越白,恐惧感如潮水般,突如其来。
晏归辞旋即打断她的挣扎,解释道:“我当时因为短时间内大量失血,加之镇定药物的原因,思绪受到视觉上最直观的画面影响,有误判的可能。”
他见辛守转移注意力后,情绪果真稳定下来,苍白的脸色渐渐回血。
晏归辞悄然松一口气,示意她看前面那栋极具线条感的体育馆,“当时在体育馆内,有近百只丧尸。警方却只有凛队、于欣、宁唯、周舟四个人。在警察们不攻击只防御的情况下,能够将混乱局面一直僵持下去。这说明什么?”
辛守顺着他的话头往下想,回答道:“不是丧尸们太菜,就是丧尸们在放水。”
晏归辞点头,表示认同,“他们的目的只是恐吓警察,却不敢真的伤害警察。”
辛守挠头,“如果有理智、有意识、有目的,还能团队协作的话,那叫什么丧尸?莫不是假装的?”
晏归辞:“其实仔细回想,那个扑倒小周警官的丧尸,与其他丧尸,完全不一样?”
辛守闻言来了兴趣,问:“哪里不一样?”
晏归辞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回忆着:“当时的情况,虽然混乱,但从那些丧尸的穿着上看,全员均是博闻大学部的学生,所以警方一直小心防御,不敢主动进攻。周舟的攻击并没有杀伤力,却在一脚横踢扫出去后,一只丧尸的身体,竟然腐朽得如同烂木头一样,瞬间断成两截。”
辛守眼睛瞪大,明明前一秒都还在认定是假扮的丧尸,这一秒又开始打脸?
她呆怔的表情,就和当时的凛队、于欣他们一模一样。
晏归辞拍拍她毛茸茸的丸子头,推开体院馆的大门,“不只是在场的警察怔住,就是不少丧尸,也都齐齐停顿下动作。其实,现在回忆起来,那些脸色乌糟糟的丧尸们,脸上的表情,很令人寻味。”
“丧尸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脆弱到断成两截?”辛守更不懂了,想起宁唯说过的断成两截还能动的话,追问,“然后呢?”
晏归辞带着辛守,往篮球馆的方向走去,“断成两截的下半身一动不动,流着又黄又黏稠的浓血,就像是融化的黄油,伴着番茄酱一样。”
辛守眉头皱起,生理性的反胃,“你该不会取证了?”
他倒是想,只是情况危急,身体又虚,根本没来得及。
晏归辞推开篮球馆的大门,看着里面清理干净,光可鉴人的地板,很是遗憾道:“下半身虽然恶心,上半身却很可怖。竟突然弹起,如同猎豹一样,扑在周舟身上,硬生生撕咬下一块血肉来。”
“自相矛盾。”辛守见晏归辞从记分牌下面摸出马克笔,开始在篮球馆的地板上画厮斗站位,说道,“你刚才明明说,其他丧尸不敢伤害警察。”
“嗯。”晏归辞神情淡定,并不认为自己的推测自相矛盾,他说,“有几只丧尸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置我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