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归辞见她愁容满面,嘴巴撅得能挂油壶,于是借着递咖啡的动作,低声耳语道:“放心,会解决好。只有老爷子先开口,辛老太爷那边,才有转圜余地。”
辛守接过微微发烫的咖啡,不禁想起书里辛氏财团老祖宗的人设,莫名打了个抖。
辛氏一族,向来以诚信立族。
如今晏家没落,她想要悔婚,颇有些落井下石的意味,只怕难上加难。
她忽然联想到《不归》中的一段小插曲,辛承在东南亚解救出的难民中,发现有辛氏族人尸体,细查之下,是乾安旁支,因失信触犯族规,导致直系三代的一脉,被直接分剥出去,逐离乾安。
如果因她之过,波及辛承和辛隽毅……
光这么一想,她就已是愧疚难当。
于是,辛守忙不迭点头,应下晏沉提出的要求。
晏沉的神情悄然放松下来,他精挑细选出来的案件,绝非短时间可以侦破清楚。
这一来二往,朝夕相处,同心协力,患难与共……
如此这般,依旧对不上眼!
那他也就不强求了,厚着脸皮去跟老猩猩提就是了!
总不能耽误俩孩子。
不过……
晏沉若有所思地看向孙子,难免焦心劳思,一旦他故去,在乾安,便只有辛家能够护住这孩子了。
“唉……”他悄悄叹息一声,然后挥挥手,“我看会儿书。午餐就叫交给你们年轻人了,喏,这些都是我想吃的。”
晏沉从抽屉里抽出一张泛黄的菜单。
晏归辞接过来,看出是奶奶的笔迹,点头就应下了。
辛守没掌过勺,跟老爷子道别后,有些忐忑地跟着晏归辞下楼。
晏爷爷点的三菜一汤,分别是红烧狮子头、宫保鸡丁、竹香银鳕鱼、白芸豆炖猪蹄。
虽然都是家常菜,却十分耗费时间。
他俩在厨房,一连忙活两个小时,才终于凑齐三菜一汤,端上餐桌。
晏归辞的厨艺不错,而且菜单上的菜式,他都十分拿手。
原本想要打下手的辛守,只起到了震惊和说“哇塞”的作用。
老爷子自然是满意的,吃得眉眼带笑。
所以这一顿离国前的午餐,没有即将离别的惆怅,反倒是其乐融融,气氛相当欢快。
辛守不明白,晏爷爷既然这么喜欢晏归辞的厨艺,又心疼他孤身一人形单影只,为什么还要去国外生活?
但是晏归辞和晏沉都不提,她犹豫再三,还是没有问出口。
用完午餐后,两人又陪着老爷子聊了会儿天,整理了一下书房里的案卷资料。
直到下午两点左右,老头子午睡去了。
辛守这才提出回家。
晏归辞开车送她,在裕蟾山入口,碰见正在买票的唐鼎睿。
晏归辞问:“他是来乾安旅游的?”
辛守摇头,“应该是来找我讨债的。”
她摁下车窗,高声喊道:“唐鼎睿。”
此时的唐鼎睿,正垮着一张苦瓜脸,心痛刚刚花出去的八十块钱!
听见有人喊,一回头,发现是辛守。
他连忙挥手回应:“等会!你等会儿啊!”
他火急火燎地冲去窗口,咬着牙悄声道:“退票!我退票!”
辛守撑着腮帮子,见他数着一叠零钞,满脸是笑地小跑过来,于是问道:“你是来找我的,还是来爬山的?”
唐鼎睿嘴角一撇,“我也是开了眼了,去你家做客,竟然还要买门票!你家怎么住在景区?”
“我家不住在景区,裕蟾山很大。”辛守示意他上车,然后问道,“你是来找我支付费用的吗?”
她看过之前的合同,辛满满承诺的报酬是十万块。
唐鼎睿瞟了一眼开车的晏归辞,颇有些拉不开脸,哼哼唧唧半天,拒绝道:“不是。我……我……我是来找你借钱的。”
“借钱?”辛守有些惊讶,“十万块不够吗?”
唐鼎睿气鼓鼓地拍了下大腿,“这一次,是我自己本事不到家,算我失败了,所以……我不能直接要你的钱。”
他斜觑辛守一眼,等着她安慰鼓励两句。
没想到她直接问:“所以,你准备间接要我的钱?”
唐鼎睿噎了一下,然后解释道:“算预支,你先预支给我,我保证,下一次,我一定让你看见鬼!”
“大可不必。我自此,不想再见鬼了。”辛守挥手拒绝,“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妖鬼神邪之类,都是幻觉。”
唐鼎睿见她态度转变坚决,有些着急,“那个人,你特别想见的那个人,也不见了吗?你不是说过,你活着的唯一动力,就是再见到……”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辛守一手肘撞击在肚子上,顿时疼得弯下腰,说不出话来。
晏归辞收回落在后视镜上的视线,微微提了提速。
唐鼎睿捂着肚子,看了眼辛守,又看了眼驾驶座上的晏归辞,用口型无声道:“秘密?”
辛守别过脸,看向窗外的风景。
唐鼎睿一拍巴掌,明白过来,急忙拍了拍晏归辞的肩膀,好心解释道:“那什么兄台,你别误会,她要见的人,不是什么相好,可能都不是个人,你别吃醋……”
“闭嘴吧你!”辛守将抱枕摁在他脸上,挡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然后看向晏归辞的后脑勺,解释道,“我其实也不知道要找的是谁。”
唐鼎睿被枕头捂得都快憋死了,好不容易挣脱开,喘着粗气问:“你不是说……只要你感觉到恐惧,濒临死亡,那个人就会出现吗?”
晏归辞神色微变,沉声问道:“濒临死亡?”
辛守连忙拒绝,“没有没有,我珍爱生命,你知道的,我遇到危险时,恨不得把脑袋别你裤腰带上,我很顾命。”
“啊?为什么要别在他裤腰带上?你男朋友不是侦探吗?跟着他最危险了!”唐鼎睿忽地一拍巴掌,一副醍醐灌顶的大聪明样,“难怪你最近对我这么冷淡,因为你找到更危险,更容易接近死亡的途经了,是不是?”
他的手指,不识好歹地定在晏归辞身上。
辛守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我输在职业上了!”唐鼎睿有些痛心疾首,又不舍放弃这么个大客户,急忙找补道,“辛守!我有个新思路,你要找的,会不会是你的保护神之类的?你听我说啊,在我们湘阴老家,有一种说法,这小孩子啊,阳气弱,需要认一个神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