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十来步,他突然一拍巴掌,“我知道了!我知道我们为什么能完好无损地从往生世界里逃回去了。”
“为什么?”
“因为我媳妇啊!我爷爷曾经跟我说过,我媳妇是为我挡劫的,所以我们昨晚差一点就死在往生世界里,是我媳妇,她牺牲了自己,把我们送回来!”
照着他这个思路想,倒是能解释,为什么他们俩凭空出现在7749里。
等一下,这算哪门子解释!
辛守拍拍脑门,强迫自己清醒一些,不要被这家伙带进沟里了。
唐鼎睿却对自己的答案坚信不疑,“所以,我媳妇一定是被困在往生世界里。你是不是说过,看见了怪鱼?”
辛守点头。
“你想想看,什么地方有鱼?必定是水里才有鱼,所以我媳妇是在水里,我媳妇的本体是纸扎的,最是惧怕水、火一类,所以,他们对我媳妇施以水刑!往生世界的什么地方会有水……”
她见唐鼎睿一个人自说自话,分析得头头是道,也不敢出声打搅人家专业人士,只得环顾起四周来。
这下面,不像是地狱,也不像是阎王殿,更像是一座墓园,有大大小小,高高矮矮无数座土坟包。
她上前两步,眯着眼睛细看,没有发现坟包上有任何的墓碑,手指戳了戳,坟土还算蓬松湿润,应该是新坟。
她感慨一句:“孤坟野鬼,抱歉啊,我打个记号。”
担心在这里迷路,辛守捞出马克笔,从旁边拽下一片叶子,画了个红色箭头指向出来时的方向,然后插在孤坟的隐秘处。
晏归辞手里的执法记录仪抖了抖,周围的其他警察更是憋着笑。
谁也没想到,会看见辛守对着凛队的肚子戳了半天后,还在他脸上的蜈蚣疤上化了个箭头,然后掰着他的脑袋,硬生生往他肚子上撞了一下。
凛风峤抬起头来时,脑袋都是充血的。
其他警察见辛守脚步挪过来,都情不自禁地悄悄往旁边挪开。
辛守一拍大腿,厉声喊道:“唐鼎睿!不对劲!有阵!”
唐鼎睿正在用罗盘测算忘川河的位置,一听这话,全副戒备地靠过来,“怎么了?”
“你看这些坟包,他们会在不经意间变换位置,是不是想要困住我们?”
唐鼎睿言辞凿凿道:“迷魂阵!看本道爷破阵!辛守,跟紧我!”
说着,唐鼎睿掏出怀里毛笔,对准他手心一划,拉出长长的一道血口子,洒得在场的警察们连躲带避,让开一条通道来。
他的笔尖沾着血,在空中虚虚挥舞几下,“符成!破——”
一阵狂风刮起,酒店旋转门转动起来。
只听他大喊一声:“趁现在!”
辛守跟着他,身手敏捷地冲进旋转门,一眨眼,融进黑夜里。
凛风峤大喝一声,“我滴个乖乖!这是个什么毒啊!”
晏归辞已经率先冲了出去。
辛守被唐鼎睿拉着,一路狂奔不止,他们先是翻过一道满是恶鬼脑袋砌成的围墙,再是从长满尖刺的壕沟里爬出,接着顺着罗盘的指示,来到一道铡刀面前!
凛风峤气喘吁吁地停在晏归辞身边,指指前面,“还不错,这俩傻蛋还知道等红绿灯。”
没错,辛守和唐鼎睿,就站在铁轨和马路交叉的红绿灯前。
唐鼎睿:“看见了吗?”
辛守不可思议,“看见了。”
“那就是奈何桥,一只红眼睛,一只绿眼睛的巨型恶鬼,就是传闻中熬汤的孟婆。桥下就是忘川河了。”
“你确定纸扎人在忘川河里?”
“是你自己亲眼所见,传闻中忘川河里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他们化作怪鱼,密布整条河面,伺机将过桥的亡魂拖拽下河。你闻闻,是不是腥风扑面?”
辛守耸着鼻子闻了闻,果真有一股令人作呕的死鱼烂虾味。
她问:“现在怎么办?要去河边,就得过这一道铡刀啊。”
唐鼎睿深吸一口气,“这是传说中的鬼头铡,只斩恶人,你可有做什么亏心事?”
辛守摇头,“我是出了名的大善人。”
唐鼎睿有些心虚,解释道:“你看见铡刀上的鬼眼了吗?只要在它闭眼的空隙里穿过去,我们就能活!”
他说得信誓旦旦。
辛守却只信了两分,提议道:“你先!”
唐鼎睿吞了吞口水,嘟囔着:“我先就我先。”
他默默掏出一张护体符,贴在心口处,然后大喝一声,闭着眼朝着鬼头铡刀冲去!
辛守紧随其后,心道如果可行,她就跟着冲,不可行的话,她也能一把将人薅回来。
在晏归辞和凛风峤眼里,只红灯转绿灯的瞬间,那两人就急速冲了过去,颤颤巍巍地爬上铁轨,噗通一声,跳进了铁轨下的臭水沟里。
凛风峤招招手,示意后面的警察们,“快快快,去救人!”
辛守和唐鼎睿刚翻进水里,就见铡刀上的无数鬼头,化作小鬼模样,朝着他们二人扑来!
“唐鼎睿!”
“别怕,辛守!我来挡住,你去救我媳妇!”
唐鼎睿大气凛然,抽出背上的桃木剑,在自己手心上一划拉,一道金光没入剑身,原本腐朽的桃木剑,在顷刻间变得寒光湛湛,锋利无比!
那些小鬼果然被威慑住了,一个个驻留在奈何桥上,不敢妄动。
同一时间,辛守已经屏住呼吸,一个猛子扎进臭水沟深处,扒拉开那些残肢碎骸,寻找起纸扎人来。
凛风峤站在下风向,捂着鼻子,抱怨着:“这水可真臭啊,好在不深,就是辛满满这么一个猛子一个猛子地朝着淤泥里扎,会不会熏坏脑子?”
晏归辞嘴角抽了抽,看向只要铁轨上的警察一靠近,就吱哇乱叫做出攻击姿态的唐鼎睿,很是头疼,“凛队,今晚麻烦兄弟们了。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会儿找机会把他们平安带回酒店。”
凛队也看出来了,这俩傻蛋没什么危险,反倒是他们一靠近,可能会逼得这俩傻蛋做出些什么危险之事来,于是同情地拍拍晏归辞的肩膀,“更深露重,劳你辛苦。我已经联系过林法医和第三医院的专家了,一会儿他们就在酒店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