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是害怕吧……”辛守觉得那男人佝偻着腰,瘦巴巴的,走路都打晃,像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不由感慨着,“任谁看见我俩后面跟着,那黑压压的一片安保人员,都会觉得是黑老大们的追杀场景吧。”
电梯到达负二层。
晏归辞从警局借的车已经归还,现在使用的是他自己的车,一辆上了年头的沃尔沃,十分朴实。
辛守钻进后座里,系好安全带,看着车子缓缓驶出疗养院的地下车库。
等他们到达警局时,凛风峤对改柳子、言丽华夫妻的审讯已经进行到一半。
晏归辞是特聘顾问,可以进去旁听。
辛守却是不能的,她就坐在过道里的长凳上,盯着来来往往的警察们打量。
半小时后,晏归辞和凛风峤他们走出来了,看神色,比进去前还复杂。
凛风峤看见等候在那里的辛守,突然哈哈一笑,说道:“饭点到了吧,我请你们吃食堂,怎么样?”
辛守连连点头,“谢谢凛叔叔!”
晏归辞也点头笑笑,几人一起往警局食堂走去。
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食堂没有多少人,他们打好餐食后,找到一个偏僻安静的角落里落座。
辛守小口小口咀嚼着,等着听他们分析案情。
她左等等,又看看,只见这两男人光顾着吃,一句闲话都不聊,不禁主动发问:“你们审出什么了吗?溜子夫妻跟地窖里的尸体,是什么关系?”
凛风峤看了眼晏归辞。
晏归辞沉疑着,面对辛守眼巴巴的求索目光,最终还是回答着:“他们与尸体,原本没有关系。”
这话的信息量就耐人思索了。
辛守急忙追问:“什么叫原本没有关系?也就是现在有关系咯?说说看嘛,没准能刺激我想起什么关键线索。”
凛风峤喝了半碗汤,见晏归辞假惺惺的为难样,只得接过话题回答:“这么说吧!还记得我们在进村时,从一座员外墓里发现的老人们吗?”
辛守点头,“记得。”
凛风峤接着说道:“那五个老人,就是村子里的监督者,负责监视石棉村旧址里的各种动向,不过是拿钱办事,对地窖里是什么情况,并不清楚。因为暴雨期间,连着好几日,没有人送物资下来,就好奇去院子里打探,听见地窖那边有响动,下去后发现很多死人,于是连夜逃出村子,找对接人去了。”
辛守:“对接人?”
晏归辞:“就是我们在洪流中救下来的人,已经转院来乾安了。他们都称呼他为刁子,是他在这两年里,雇用了留守旧村子的老人们帮忙洞察风向。那座墓,平素里就是刁子的藏身之处。”
辛守皱皱眉,“所以他并不住村里。难怪村委的人都不认识他,而且那座墓的生活用品都是单数,原来不是老人们为避开村委,为藏身囤积,而是刁子日常所用。那老人们就是外围的第一环了;刁子住墓里,却不是地窖里,所以他与女孩没有交集,他是尸体的负责人,属于第二环;可尸体是不需要吃吃喝喝的,溜子夫妇运送物资要照顾的人,主要是那个被囚禁的女孩。”
晏归辞点头,“按照你的思路来,溜子夫妇就是第三环,他们会将定量的食物放进箩筐,从堰塞湖运送下去。”
辛守想了想,不解道:“那谁负责交接呢?老人们显然是没有见过我这张脸的,而且照你们所说,他们之前从来没进去过地窖。”
晏归辞:“他们是知晓地窖里关着人,但是不知道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有那么多尸体在其中。负责将食物、生活用品送进地窖的,就是与物资一起坐箩筐下山的小虎。”
辛守眼里的愤懑一闪而过。
晏归辞接着说道:“小虎负责将东西送到地窖密室的门口,听说那女孩自己有办法开门拿东西吃。如果需要洗澡洗头、或者生理期,会有溜子夫妇下山来照顾。他们在村子里养了鸡鸭做掩护,但避免引人起疑,不会天天来。日常就由小虎负责送到密室门口。”
辛守心里堵得慌,这对夫妻到底是怎么跟孩子解释的,才会让他习以为然,不辨是非。
她问:“那陈来运,在这当中,充当什么样的角色?”
凛风峤将餐盘里的食物吃得一干二净,这会抹着嘴回答着:“那小院,就是陈来运堂伯家的祖宅。不过他堂伯两口子在十二年前地震中丧生,唯一的女儿远嫁沿海,已经十多年没回来过了。”
辛守琢磨着,“那这陈来运就是案件里的第四环,他是负责提供地窖的人。可这几人与尸体、女孩,之间又是什么关系?他们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晏归辞放下碗筷,只剩下辛守一个人听得认真,还没吃完饭。
她生怕耽误大家时间,改小口小口为狼吞虎咽。
“慢慢吃。”晏归辞怕她噎着,赶紧将汤碗递过去,“就照你这么一环扣一环的理解模式,我们的确还欠缺关键一环,粘合所有的人物关系。”
辛守咽下食物,“缺谁?”
就见晏归辞修长的手指,指向她自己。
“我?”
辛守很不理解,正欲发问,就听见凛风峤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喂了一声后,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晏归辞问:“什么情况?”
凛风峤捞起外套就往外走,“有人谋杀刁子!”
辛守刨完最后一口饭,拉起晏归辞就朝凛风峤追去,“有人杀刁子,是谁?”
晏归辞:“我们缺失的第五环。”
辛守一拍脑门,“对啊!陈来运死了,溜子夫妻被抓了,老人们被看守着,刁子在医院,只剩下第五人了。”
晏归辞突然停下脚步,握着辛守的肩膀,“这一人,必然与你有莫大的关系。所以,你留在警局等我们,这里很安全。”
辛守摇头,她几经艰险,明白过来,就她这不吉利的命格,必须靠男主光环罩着续命。
“我知道你们都嫌我麻烦累赘,但是我保证,就跟完这一个与我息息相关的案件,以后撤了婚约,我肯定继续透明化,当个不费笔墨的背景板。”
“没人觉得你累赘。”晏归辞叹气,揉揉她毛茸茸的碎卷发,“走吧,跟紧我。”
辛守眉开眼笑:“Yes 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