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大城市的一条街道上，引发了一件小型交通事故。
一位肥胖开车男子把车停在一旁，一直打骂外卖小哥。
而外卖小哥全程没有还手。
“你飞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啊？”开车男子一边骂着外卖小哥一边用脚踢着外卖小哥那倒在地上的电动车。
“这些臭送外卖的就是讨厌，整个马路是你家开的？什么是机动车车道非机动车车道分不清吗？”
外卖小哥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蹲下身，想去捡摔在地上的手机。
“你说你这哪也不能打人啊？”路人见了为外卖小哥打抱不平。
“你们有小车的，还不是一个样，天天把非机动车道当成是你们家大厅，随便停放。”一位手提着东西的老伯走了过来，也想来劝阻。
“老不死的，这臭送外卖的是你亲戚啊，关你屁事。”
说着，又是踢了外卖小哥一脚。
外卖从身上掉下来一张“残疾证”。
开车男子捡起残疾证看了看，嘲讽着说：“三级残疾，原来是身患孤独症的傻子，傻子还出来跑什么外卖。”
说着，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没错，外卖小哥名叫王默，是一名孤独症患者，由于小时候没有及时得到治疗，导致现在语言能力丧失。
本来打算跑跑外卖，赚够了钱就准备做治疗孤独症的“颈动脉外膜剥脱术。”
其实这是一件很简单的手术，不过就是费用有点高，再加上这种针对性的手术也是近几年才开始有。
记得医生跟他说过：“王先生，由于你这个孤独症小时候没有得到及时的干预，及时的治疗，所以现在你这个年纪就算是做了手术也未必能百分百让你恢复语言能力，你考虑清楚了？”
王默点头,因为这个孤独症困扰了他很多年，小时候是因为穷，国家治疗条件也还没得到完善，哪里会有什么专门的儿童发育治疗中心。
所以才拖到现在人在中年了也来做这种手术。
父亲听说晚上开大货车走长途，可以多赚点钱，结果出了车祸，人也走了。
母亲最终也是抑郁而终。
两个姐姐远嫁在北方，几年回不到一次。
“你就别打了，别打了，这得交给交警处理，那也不是你一个人打就行的啊。”
“就是，这人真缺德，有车了不起啊，外卖小哥就低人一等麽？”
王默全程不还手，只是嘴角淡淡的笑了笑，打吧打吧，这样我做手术的钱就有着落了。
傻子才还手！
王默的这种孤独症很奇怪，除了语言能力差，便就是感知也特别的差。
或者说，正常人跟他对话，很困难。
他会说一些简单的话，虽然不能说完整，但是心里却什么都知道。
回想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家里条件穷，自己又得了这种病，在再加上当时国家医疗条件也没有那么好，所以导致他跟同龄年的 人对比，他就像个傻子。
还记得同村的长舌妇当着王默老妈的面取笑着：“王默最傻,都上学了，话都不会说。”
还记得同班同学当着老师的面也同样取笑着说：“老师，王默就是个白痴，就是个木头，就是个傻子，他哪里会懂老师的问题。”
还记得隔壁邻居那位大婶说：“小哑巴，叫声伯母来听一听。”
父母忍受着全村的耻笑，而自己却不懂。
明明别人在侮辱自己，天真地自己还以为别人是在跟自己玩。
农村本来就重男轻女，父母生了三个娃，最后一个是儿子，却成了全村的笑柄。
他整日活在自己的孤独世界里，小时候分不清好人还是坏人，他的世界是空白的。
确实跟傻子差不多。
现在想想，如果自己一出生就跟平常的小孩一样，那该有多好。
如果这场手术成功，那他就可以用余生好好的感受这个世界，如果失败，那他就继续这样毫无灵魂的活着。
“站好，老子让你动了吗？”开车男子一拳打了过来，王默顺势一趟。
迷迷糊糊好像看到一名交警往他这边走来，好像又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只见他举起针筒，往他身上扎了下去，整个人便开始昏昏睡去。
＊
他好像做了一场梦，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老房子。
“小默起床了,该上学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这声音有点粗糙。
王默打个冷颤，上学上什么学？自己都一把年纪了。
读书的时候因为孤独症的问题不知道被劝退了多少次，现在一把年纪了，倒有人愿意让他去上学？
“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催促生再次响起。
王默小心翼翼，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脏兮兮的老式枕头。
老款的大栏木床，发黄的蚊帐，房顶有个洞的瓦房。
他揉了揉眼睛，楞了愣，再次认真的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不是他小时候住过的房间吗？
房间门没关，进来的是一位中年妇女，身穿花色的上衣黑色长裤，头发很长很黑，这是她妈妈年轻的模样。
“妈…”他颤颤巍巍试探性的喊着。
温桂花拿着一条裤子，来到王默面前，笑了笑，说着：“好不容易才让学校接纳你，第一天上学，你可要听话呀，想尿尿的时候就去跟老师说，千万不要尿裤子，也不要去跟同学们打架。”
好不容易王默到了上学的年纪，可王默除了会很喊爸、妈、姐姐，剩下的都不会，怎能不叫温桂花担心。
自己的儿子已经八岁了，就连最基本的自理能力都没有。
王默这才反应过来，他好像做梦了，梦到了自己八岁那一年，那是1988年的九月份。
别人都是六岁上一年级，而自己因为有先天性孤独症推迟了两年。
本来学校是不接受自己的，要求爸妈让他去特殊学校，但那是农村啊，哪来的特殊学校？父母就只好硬着头皮找了校长，这才勉强让他去上学。
“发什么呆？快点穿裤子啊。”温桂花，一边催促着儿子一边帮儿子穿裤子。
王默心里说不出的激动，这都多少年没有见到自己的老妈了，没想到这一次还能梦到老妈。
温桂花简单地帮儿子穿好裤子后，牵着儿子的手来到饭厅。
这是一个又老又破的饭厅，基本可以说下雨天的时候，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木式四方桌上，大姐王思正在帮忙打着白粥，二姐王雪正在给每个碗里分配咸菜
他们的早餐一般就是白粥配咸菜，简简单单。
王默心里泛着嘀咕，这个梦也太真实了吧？
不但梦到了自己八岁那一年，还梦到了老妈还有两位姐姐。
温桂花一边喂王默吃早餐，一边嘱咐着两个女儿：“弟弟第一天上学，不要让他乱跑，也不要让同学们欺负他。”
此刻想想，当时自己自理能力那么差，除了有孤独症以外，多少也跟老妈有关系，农村嘛，重男轻女思想特别严重，好不容易生一个儿子，拼了命的溺爱，导致八岁的王默都还没有一点的自理能力。
王默叹了一口气，拿过温桂花的碗筷，自己噼哩啪啦吃了起来。
这一操作，所有人都楞住了，在他们眼里没有一点自理能力的王默，今天居然还能自己吃饭。
就在这个时候，王国超从外面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王默一楞，这不是老爸吗？
也对，那个时候老爸没有出车祸。
这个时候的王国超，才四十来岁，正值壮年，仪表堂堂，就是稍微瘦了一点。
“怎么了？怎么了？”温桂花，着急地问道。
王国超一脸的愤怒，坐在灶台边，恨恨的说着：“他们出尔反尔，恐怕这个学，儿子是上不成了。”
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温桂花半天没反应过来，没道理呀，昨天还答应的好好的，怎么今天要开学了就变卦了。
这该怎么才好？
温桂花看着王默稚嫩的脸，忍不住的心酸，心痛，想着想着就哭了起来。
这不是梦，因为自己很清楚的记得这一年，1988年，第一天上小学，被遭受到学校的劝退。
后来是什么原因能能让他进学校大门，他也不记得了。
别人重生都十八九岁，怎么自己重生就成了八岁，还是个小屁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