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沙弥端坐在石壁之上,左腿盘膝,右腿直立成三角之势,右膝之上躺放一卷轴,左膝的旁边放有一只钵盂。
谢蕴之缓缓走了过去,仰望了一下皎洁的夜空,轻轻的转动了卷轴,令人惊异的是实心的卷轴在月色之下,宛如水过浅滩般,银白的月光穿过卷轴,光束直对钵盂。
片刻之间只见钵盂上的浮灰轻轻散落。一道明晃晃的金光骤然升起,神奇的是,金光之下的钵盂竟然变化成罗盘状,形如齿轮,转个不停。
谢蕴之快速波动罗盘之上的六甲七政绕九星,只听罗盘快速转个不停。
轰!
暗河从中成圆弧而拱,湍急的河水,宛如天堑般从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径直落下。
圆弧之中竟闪现一条密道,北颜莺看后连连称奇,亏自己自诩精通奇门遁甲,五行八卦。
想不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今见这暗河机关,精巧机密,浑然天成,自问自己设计不出这样厉害的机关。
“想不到蕴之哥哥不仅学识渊博,竟也精通这机关暗门之术。”北颜莺跨步向前,钦佩的称赞道。
谢蕴之缓步跟上,轻轻浅笑,调侃的说:“你也有自愧不如的地方?”
见北颜莺微微一囧,随即连忙说道:“只是此机关并非出自我手,是当时谢府的一个门客设置。”
北颜莺一听,眼神一亮,好似夜空星辰,闪闪发亮。
她一向认为天下论机关术数的高手,若讲奇思妙想,精巧构思,除了小师弟,她还找不出第二人。
如今,这暗河机关精妙绝伦,北颜莺忍不住好奇的问:“这个门客师从何人?”
谢蕴之轻轻地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火折子,轻轻一吹,照亮这幽暗的密道。
“不清楚,只知道这个门客是个盗墓高手。”
北颜莺一听更感兴趣,揶揄道:“北魏第一大儒养一个盗墓高手?你是想干嘛?”
谢蕴之一听忍不住爽朗的一笑,宛如晚风吹玉,清脆又温润人心。
“我只是救了受伤的他,他为了感激当年的救命之恩在我门下当了三年门客,如今早已消失不见。”
谢蕴之心中一暖,仿佛时间又回到了从前,她依旧是镇北将军府神采飞扬的少将军,围在他身边蕴之哥哥长,蕴之哥哥短。
“啊!”
一声惊呼,引得北颜莺和谢蕴之相视一望,心中一惊:长安!
北颜莺一把夺过谢蕴之手中的火折子,快速熄灭,将谢蕴之拽到身旁,贴壁而行。
警惕的双眼环视这周围的景象,惊异于这暗河的密道竟然直通齐王母妃丽嫔的宫室。
丽嫔虽然已过世多年,但寝殿仍然保持的原状,整洁也一如往初,可见是有人精心打扫。
轩辕皓环视这记忆中的宫殿,心中不由微微酸涩。
自母妃过世之后,为了消除太后的疑心,他竟再也没有回过这座寝殿。
只是机关算计,如今功败垂成。
看到整齐如初了宫室,轩辕皓阴翳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感激之情。
这华丽的皇宫中就是一座寒冷的牢笼,每个人都是一只嗜血的猛兽,稍不留心就会扑咬上来,将你撕碎。
位份低微的母妃自从诞下皇子,变成了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稍不留心便万劫不复。
年幼的他也经常是其他皇子的霸凌对象,每每此时,都是长安挺身而出,用纤弱的身躯护住自己,哪怕受伤也要保护幼小的他。
知道宫中的人最是善于拜高踩低,看人下菜碟,因担心他们母子日子受困,时常从自己微薄的例银中分给他们母子一些。
她恐怕是这宫中唯一的一抹暖阳了。
想到身有罪责的母亲,按律是不能再进皇陵,幸得长安劝解,轩辕宸才同意让母妃入皇陵,使得母妃有了一个栖息之地。
也正是长安为他母妃诵经,才使得无人记得的忌日,让母妃在地下多了一丝安宁。
母妃常说,大丈夫行走于天地间,有恩必还,有仇必报。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记在心里。
可惜,他是个不孝的儿子,不仅不能为保护母亲还要认那个毒妇为母,将满身的孝心倾注在他人身上,还辜负了母妃的殷切希望,让母妃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事到如今,兵败如山倒,他反而轻松了很多,回到了这个日思夜寐的寝殿,沾满血迹的脸上扬起一抹释然的微笑。
轩辕皓看向面露惧色的长安,他缓缓的走到她的身前。
咔嚓!
只见轩辕皓手中短匕一挥,寒光一闪,径直将长安手中的捆绳割开。
“你走吧,出了皇宫往西南走,羽国太子会派人接应你!”
长安怔怔的看向轩辕皓,瞬间明了……
他把她从皇寺骗出来竟然是为了解除皇寺对她的禁锢,还她自由……
世人都说齐王笑里藏刀,阴狠毒辣,可是他在她面前仍是那个眼充惶恐之色的幼子。
只是这冰冷的皇宫将人逼的狠如猛兽。
如今此刻……他还想用最后的力量助她逃脱牢笼。
思及至此,明艳的双眸噙满泪水,颤颤的说:“我们一起走!”
长安知道,此一别,也许就是今生难见,以轩辕宸的性格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轩辕皓摇了摇头,神情释然的环视这熟悉的宫殿:“我哪里也不会去了,我愧对母妃,只求能常伴在她身边……”
长安神情怆然,泪如雨下。
轩辕皓不忍长安的悲伤,安抚道:“自幼深受皇姐照拂,臣弟无以为报,特送皇姐一份大礼,你到羽国也会被礼于上宾……”
长安不解的看向他,就见轩辕皓一字一句的吐出:“九州十六城!”
一记闷雷敲向长安的心头,不可置信的看向轩辕皓:“你……”
轩辕皓面露阴冷一笑:“是的,布防图是我交给贺兰棣的,我就是要割轩辕宸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