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冉推开铁门。
身体进了门内,但并没有当即锁门。
她在门后扣下反锁,拿出“1”号钥匙插入门锁扭动,锁被打开了。
而且打开得很顺。
完全没有出现昨离开时,怎扭都扭不动的情形。
她敢肯定昨天自已使了十成的力,如果不是自已的记忆混乱,就那是有什么看不见的力量不让她离开。
虽然这么推论过于诡异,但能解释得能通就不失为参考答案之一。
关大铁门前,她朝门外扫了一圈。
现在是下午2点半,过了饭点,“常兴小炒店”内依然空无一人,胡师傅夫妇也没有冒头。
经过的几名路人趁她不注意的当口,匆匆瞧向门里的她,又低头赶路。
黄家老宅在整条常兴街的知名程度,不止在于它明明挤身于一排排灰色的职工宿舍内,却拥有特殊的建筑外表,以及高墙之内,两百多平方的面积。
更重要的是它所属的主人。
以及常年紧闭的朱红色大铁门。
江一冉不知道,她昨天,今天,连续两天出入黄家老宅,已经被住在这的近邻私底下来回讨论了个遍。
如今常兴街谁还不知道她和老太爷的特珠关系,除了她自已以为,自已的行动还算秘密。
走到一楼的木门前,江一冉换上“2”号钥匙插入门锁,照例很顺利,门开了。
虽然知道结果,但她还是在进入客厅后反锁门锁,用“2”号钥匙再次试着打开。
很顺滑,没有任何障碍。
江一冉再次确定自已的推论,或许门锁突然失灵这样的情况,是守护“冬眠”期的周南城的手段之一,除此以外,她想不到其他解释。
阿猫气定神闲地蹲坐在客厅的皮沙发上迎她入内。
碧绿色的“宝石眼”在昏暗的房内闪着忽明忽暗,看上去像是随时就要变身。
“阿猫,我来了。”江一冉招呼它。
它对她点了点头,无声跳下沙发,朝左侧的房间走去。
三间房间中,中间那间门开着。
看来阿猫早已准备好,不需要她再费神找钥匙了。
“玉棺”横陈在房内中央,微型手电筒的白光下沉寂无声。江一冉走到棺身前,棺内的红光比昨天临走前,又少了一些。
只是却如红云般,全都紧紧地密布于他的头部。
红云笼罩下,周南城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睡颜看上去十分安静。
细长的睫毛轻轻盖在眼下,薄唇紧闭,没了以往的红润,却感觉放松了许多。
一切看上去像是的确只是睡着一般,没什么痛苦,也不是在经历什么特珠的“冬眠”期。
除了他笔直地躺在玉制的棺材里,只由一只小小的猫儿贴身守护。
江一冉将微型手电筒反手插进,牛仔裤后面的口袋,低头打开包,从包里取出一个薄薄的牛皮信封。
阿猫原本蹲坐在她脚边,此时突然低头弓身,轻盈跳上棺身,眯着大大的“宝石眼”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信封口倒在手上。
从里面出来一个医用手术刀片。
这把柳叶大小的小刀片,是她从靳东南那要来的,因为刀片特别锋利又便于携带,很适合用来削铅笔。
将信封叠好塞回包包,她两指捏住刀片,对准右手食指就要划下。
眼看食指就要被划出一条血线,冰棺中的男人忽地睁开血红色的双眼,而环绕在他头部的红云,不知在何时竟消失不见了。
只在他的太阳穴边,留下一抹若有若无的红色尾巴。
她当下一惊,还来不及反应,他竟以怪异的姿势从棺身内瞬间弹起,上半身探出棺外,张嘴就要咬来。
江一冉眼神当即变冷。
腹部蓦地内缩,身体向后半仰,同时捏紧手术刀朝“红尾巴”挥去,虽然可能伤不了它,但这是身体的第一反应,由不得任何感情支配。
但一刀挥下,什么变化都没有。
男人一拳挥开棺盖,身体佝偻地跳出“玉棺”,不协调的四肢,像是被看不见的东西牵扯住的木偶,僵硬地挥动手臂朝她抓来。
江一冉抬腿就冲手臂踢去,“周南城醒醒!”
但周南城充耳不闻,伸出兽爪般的手指一把抓住她的脚腕,往自已身边大力拉扯。
眼见如此,江一冉索性以被抓住的右脚为重心,朝他踢出左脚,身体快速凌空扭转,蹬开他的束缚。
眼看江一冉的鞋底就要踢过他的下巴,一直钉在“玉棺”上观战的阿猫突然利声尖叫。
这一声划破黑暗的尖叫,犹如受伤的野兽般凄厉高昂,幽怨冲天。
她原本正精神高度集中和周南城的对战,不妨被这尖锐的猫叫惊得下意识转头看它一眼,然而这一分神,脚上就泄了力。
周南城也因此得了空,喝醉酒般身体后仰,正好避开了她袭去的脚,又朝她抓来。
江一冉气得在心里暗骂一句“没良心的臭猫!”转身就门外跑。
身后的周南城自然紧紧追上来,眼看他已跑到门边,她突然又转身朝他的眼睛挥出刀片,周南城虽是看上去意识不清,但身体的反应一点也没落下,当即偏过脑袋躲开。
可飞扬的银色刘海却被锋利的刀片划去一撮,断开的银发纷纷如雪花般落下。
江一冉虽然得手却不敢恋战,趁他还没有回防,一把抓起木门朝外合拢。
“砰!”
巨大的关门声在漆黑死列寂的老宅中回响,下一瞬,又是一声“砰”,一只握紧的拳头从门后砸出来,将好好的木门砸出一个不规则的破洞。
结实有力的小臂上顿时倒插了不少尖利的木屑,鲜红的血液如井涌般冒出,但手臂的主人却是没有半分感觉。
伸出的拳头又在眨眼间快速缩回去,看来子还打算再补上一拳,将木门彻底砸破。
江一冉知道和没有痛感,没有意识的他再纠缠下去,第一个体力不支肯定是她自已。
一瞬间,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当满手鲜血的拳头再次从门后砸出一个洞的同时,她已划破食指正好滴在他手腕的破口处。
两股血液相遇的那一刻,门内伸出的拳头不动了!
昏暗无光的黄家老宅又一次陷入沉寂,门里门外的两人都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
一动不动。
江一冉昨天就发现自已的血液能压制“玉棺”的红光,也似乎对周南城有益处,否则阿猫不会主动要她再来。
但此情此景,她没把握她的血,能克制他体内残余的红光多久。想想,她捏紧刀片就朝食指划去,加大血量效果应该会更显著。
可就在这时,就在江一冉以为自已的方案可行时,竟又听得“砰”地一声闷响,又有一只拳头从门后砸出来,一把握住她捏紧刀片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