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太后前来画室是为了她的这幅画,于是起身后,便自觉地退到了一旁,与明姑姑站在了一起。
保养得圆润的手抚摸着已经干掉的画,画上女子的面容,与她记忆中的那个人有着几分相像,却又多了一抹女子的柔美。
这是那个人的孩子啊!阴差阳错,却还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本以为这一生都再也不会见到与他相关的人或事了,却没想到,他的儿子会把他的女儿送进宫来,一切都是命中有缘。
失去了神采的眼眸中忽然变得晶莹,闪着点点的光亮。
下一秒,眼泪又退回了眼眶,脸上却依旧是哀戚的神色。
这么像他的孩子却不是自己的,姚素凡的手不经意地划过画中人的脸,心中更多的是不甘。
为什么她要成为一颗棋子?为什么她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从家族,到先皇,从来没有放过她,就算他们已经死了,她却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她本应该是丞相夫人的啊!丞相夫人本应该是她姚素凡的啊!为什么要夺走她的一切……
“娘娘,您可要先用膳?”明姑姑察觉到太后的不对劲,
知道她又想起了前尘往事,出口安慰道。
应姑姑悄悄地向门口退了退,脑袋埋得更低了。
她还没有资格知道太后的旧事,只能选择不听不看不闻不问。
太后终于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紧紧握起的手又松了开来,若无其事地放下手中已经皱在一起的画,说话声音如常:“哀家暂时不饿,先回屋吧。”
明姑姑应声,跟着太后离开了画室,应姑姑随后关上门,从懿清宫的后门悄悄地离开了。
回到禧宁宫的时候,应姑姑询问了替她的宫人,可有人来过,宫人摇摇头,二人才放心地交换了身份,各自回宫。
却没想过,在那宫人来之前,白苏就已经派冬春过来看过了。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禧宁宫的三个人也是提心吊胆地没个着落,生怕她在宫里消失了。
见到她拿着扫帚回来后,夏秋转身从下人的院子里的跑回正殿,大口地穿着气儿道:“娘娘,应姑姑她又回来了!”
为了确定应姑姑的身份,夏秋还特地问了院子里的其他婆子,得知她确实是住在这儿的,心里就安了许多,直到看到她回来,才确定下来。
白苏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她也不想一进宫就惹出这么大的事儿。
但是,“那方才应姑姑离去的这么久,都做了什么?”冬春还有些疑惑,应姑姑虽然没有失踪,但这段时间究竟去做了什么,还不好说。
相比之下,夏秋考虑的就并不是这么多了:“不管她去做了什么,既然现在已经回来,日后奴婢再观察几日便是。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便派人去将她拿过来就成。冬春,你还是别杞人忧天了。”
何况,她已经收了娘娘的银子,银子上有官银的印记,与宫里的银子不同,查也是能查出来的。
这次白苏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慰冬春道:“夏秋说的没错,既然回来了,此事便作罢,本宫也未曾问什么不该问的事儿,不必大惊小怪。”
冬春闻言,也只好附声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踏实。
白苏了解她的性子,总爱多想,却也是防患于未然,便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昨日宗政季衡赏赐了她许多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现在正好闲着,白苏也想着要活动活动筋骨,吩咐道:“夏秋,你去将仓库的花名册拿过来让本宫瞧瞧。”
丞相府倒
是不穷,但有些东西是只有皇宫的人才能用的,她也想看看自己这个皇贵妃究竟值多少钱。
趁着夏秋下去拿花名册的当儿,白苏转头对冬春道:“你回头多去应姑姑那边瞧瞧,夏秋再去未免让人怀疑,再者你心思也缜密些,这三五日里,你多跑几趟。”
她也未曾对应姑姑放心,只是不想让那些婆子察觉罢了。
冬春这才明白娘娘的心思,点头称是。
“皇上驾到——”宫门外的太监扯着公鸭嗓一声唱喏,震得白苏心口儿颤了颤。
这太监这么传唤,也不觉得嗓子疼得慌嘛!
默默吐槽了几句后,白苏扶着冬春的手,慢悠悠地走到门口,望着大步朝自己走来的皇帝换上一副笑脸。
这个点,宗政季衡应该是刚下朝,一下朝不去上书房批阅奏折,却朝着禧宁宫来,难怪丽妃对她这么眼红。
白苏避开宗政季衡的目光,浅笑如菊,福身请安道:“臣妾恭迎皇上回宫。”
万福礼才行了一半,就被宗政季衡给抬了起来,宽厚的掌心隔着绸缎传来一阵暖意。
“爱妃免礼,身子如何?可还好些了?”光听声音,宗政季衡
的担忧毫不做作,甚至白苏都能感受到他的担忧。
但是身子好了,在白苏眼中就等于要洞房花烛,当然不会这么快就“好了”。
宗政季衡仪表堂堂,丰神俊朗,若是没有那小哥哥,没有爹爹的事情,也许久而久之她真的会接受他。
但是生在帝王家,谁不是演戏的一把好手呢?封自己为皇贵妃,不就是为了拉拢丞相府的势力吗?又怎么会不关心她?只怕是演戏演的过了才是。
但是这些话也只能对着自己说了,面上还要皮笑肉不笑地回道:“谢皇上关心,臣妾好多了,再过些日子,想必就可恢复如初了。”
回到屋内,白苏本想着坐在皇帝的下首,却被他拉着坐到了身边,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十分受用的。
冬春早在跟着娘娘行礼之后就去泡了一壶茶过来,将花茶换了下来,用上了皇帝赏赐的大红袍。
忽然,夏秋拿着花名册从门口走了进来,见到皇上,不慌不忙地上前福身行礼,但是宗政季衡对她手上的东西显然更加感兴趣。
“这是做什么?”他从夏秋的手中拿过花名册,翻看了两下随口问道,这架势,大有赖着不走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