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不言与皇帝大吵了一架之后，于深夜离宫。
陆策把自己弄得有些难堪。
当初程不言主动上交兵符的时候，他确实犹豫过，但到底还是收回了兵符。
但当时也说了，让他暂时先休息一阵，过些日子，兵符自然还会给他。
当然，那时候说这话，也就是这么一说，没说到底过多久，是不是一定真的要给，还是未知数。
疑心起了，那就是插在心头的一根刺，到底是要把刺给拔了，才能放下心的。
梁王后来死了，那根刺当然也就没了。
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在程不言的心头也扎了一根刺。
如今的京城，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
这几日，官府四处在抓人，不管白天还是夜里，太安城里巡逻的士兵也更多。
城外驻扎了重兵，由萧良坐镇。
接到诏书的藩王先后进京，而进城之前，几道关卡，那是层层检查，进京的藩王也都感觉到了危险。
各地的线报每日快马送进京，都汇集到了徐铮手里。
此时，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找徐含烟。
有一点，他还是认同程不言所说，徐含烟此时不在京城，确实是好事。他找不到徐含烟，别人应该也找不到，那样徐含烟就是安全的。
“大将军！”徐铮今日出城，去拜会了驻扎在城外的萧良。
“侯爷怎么来了？”
萧良刚刚巡视回来，就见徐铮等在大帐外面。
“各地的藩王陆续进京，大将军这些天辛苦了，皇上让我过来看看将军，顺便看看这边的情况。”
“侯爷里边说吧。”
萧良走在前面。
曾经，他是长阳侯家的私兵，如今他一样是侯爵，还封了大将军，远比徐铮要高了几级。不过，他对徐铮一向客气，当初若是徐铮没让他上战场，或许也不会有后来的建功立业。
二人先说了正事。
如今驻兵在京城外面，城里也是人心惶惶，都说又要打仗了，还有些说得更厉害，说是大南的江山都被突勒人占了一半了，要打到京城了。
谣言传得厉害，人心也就越是不稳。
“侯爷，武威侯还在京中吗？”徐铮要走的时候，萧良问了一句。
“嗯。舅爷是太皇太后最疼爱的侄孙，也是程家一脉唯一的承继，自然是要一直守着的，所以，大将军多辛苦了。”
对于程不言与皇帝深夜吵架一事，萧良也听了点传说。
但既是传说，就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萧良这个不多嘴，行事也谨慎。
刚才那一问，便是试探，徐铮所言，确实也是事实。只不过，他与程不言一同征战六年，程不言有多仇恨突勒人，他是知道的。
静安王夫妇死于突勒人之手，程不言多自责，他更是亲眼所见。
以他对程不言的了解，此时的程不言绝对不会守在太皇太后的灵堂前，他会骑上战马，拿上长刀，把突勒人杀个有来无回。
如此想来，关于程不言与皇帝吵架的事，大概就是真的了。
程不言因梁王受牵连，大臣们颇有微言。
后来，程不言又当朝逼宫，几乎所有的武官都跟随程不言一起，恐怕这也吓坏了皇帝。
君臣之间的嫌隙，大抵就是在这些事情上开始的。
再说静安王。
静安王当年与先帝的事，他也听说了一些。
静安王的下场又如何，到底还是让人唏嘘。
所以，萧良特别谨慎。
帝王的宠王与信任，可以给你，也可以收回去。
其实，自那日出葬路上遇袭之后，萧良也让自己的私兵四处查寻徐含烟的下落。
但是，徐含烟真的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程不言在宫里寻了一夜，快中午了才打着哈欠回府去休息。
那夜未接受皇帝的兵符之后，他除了进宫守灵，也未曾去过别的地方。
宣武侯知道他跟皇帝吵了架，回头把他痛骂了一顿，说是他想让整个程家陪葬。
他懒得理会亲爹，他那个阿爷，一生小心，胆小又怕事，如今太皇太后又没了，自然更是小心谨慎。
但他程不言不是那样的人。
若皇帝真要杀他，他也不是那种束手就擒的人。
“将军，郡主让人送了信来。”
刚进门，手下人就跟过来禀报。
“嗯。”
他一边走，手下人就一边说。
徐含烟离开京城了，说是要去追杀李继，他现在怕是让人去追，也是追不上了。
这个丫头啊，明明有他这个大男人更好用，偏偏非要自己干。
京城的爆炸也是，出葬路上的安排也是，她就真的不怕死吗？
是，她倒是说过，她可能完全不会死，因为她是女主角嘛。
也可能她会死，但死了灵魂就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所以，她还真就不在意生死。
死都不怕的人，能拿她怎么办呢？
程不言到底睡不踏实，起来摊开了地图，在地图上找到了徐含烟现在的位置。
李继出逃，现在到底逃去了哪里，无人知道。
徐含烟能找不找得到人，还是未知数。
他看着地图叹了口气。
但他又突然想到别的，她到底还是知道这个故事结局的人，哪怕这个故事已经改变了许多，没准，她就真的知道李继出逃会去哪里呢。
是的，徐含烟确实知道。
徐含烟知道的是从前那个故事里李继出逃的地方。
而且，原本的故事里，李继也不是因为这些事出逃的，故事早已经不同了，但她觉得现在寻不到李继踪影的时候，倒是不妨去从前书里写的地方试一试。
公孙羽、秦川、姬淮都跟在她身边。
“烟儿，你确定李继真的躲在这里？”公孙羽怎么都有些不信，但到底还是跟着来了。
“不确定，但进去看看就知道。”
这是一处在城郊的宅子，看着有些年头了，就在清州境内，但离清州府还比较远。
清州当年是李家的地盘，但梁王谋反之后，清州李家几乎被剿灭殆尽。
公孙羽拉住她，“烟儿，你在此等着，我跟秦川进去看看。”
“羽哥，我的事，我自己去。但确实要留两个人在外面。秦川，你跟我去吧？”
秦川应了一声，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徐含烟，当然要跟着。
夜色之中，两个身影翻墙进院，公孙羽等在外面，有些不太安心。
姬淮靠在墙上，看着夜空。
徐含烟回京之后干了两件事，一件事干成了，一件事干砸了。
来清州，他其实很犹豫。
但是，李继与突勒人勾结，他的弟弟也就相当于是李继害死的，他到底还是要来了。
他是想亲眼看看，徐含烟会做些什么，他不是要帮忙的意思。
如果一会儿有麻烦，他肯定跑得比谁都快，他不会像弟弟那么傻，救徐含烟，更不会搭上自己的命。
“她一直这样吗？”公孙羽问了一句。
姬淮侧头看他，“什么？”
“什么事都要自己去做。”
姬淮轻哼了一声，“逞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