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愉到达储秀宫时,一众秀女正在殿外等候。
“呦,这不是温大小姐吗,今日选秀如此重要的日子,你也竟敢如此磨蹭,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说话之人正是从五品监察御史的庶女祝雅姿,闺阁女儿都知道,祝家三小姐同温家大小姐向来不对付。
祝雅姿的小娘和李氏从前是一同在青楼卖艺的女子,自然同李氏母女更为亲近。
温清愉早料到祝雅姿会发难,却不成想她竟用如此荒诞不经的理由,真是愚不可及。
她笑了笑,嘴角的弧度轻薄,不止笑容轻落眼神里都像裹着力似的,语气更是丝毫不善。
“祝三小姐这顶帽子先别着急给我戴,敢问祝三小姐我哪里迟了?而且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指责我的。”
温清愉确实没迟,选秀巳时开始,而自己到时不过辰时,祝雅姿没想到,平常怼她都不愿理会自己的温清愉竟会在这种场合下给她难堪,指着温清愉半天说不出话。
换作平常温清愉自是懒得理会她,毕竟同庶女逞一时口舌之快,是自降身价,可如今是什么场合,温清愉容不得她胡闹。
站在远处的周云昭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她仔细打量着温清愉。
和煦的朝阳下,女孩肌肤如雪,身材高挑,眉目如画,一张妩媚的脸庞上两只明眸好似秋水般明澈。
有意思,这位温家大小姐在京城里也算有名气的女儿,不仅容貌上乘,才学更是惊人,不过在温夫人去世后,温大小姐就很少出席,取而代之的是温二小姐温清悦。
这些是远在冀州的周云昭都知道的。
很快崔公公从殿内出来,高声喊道:“选秀开始,从二品镇国大将军之女徐楚钰进殿,其他秀女请在此等候。”
秀女们有的忐忑不安,有的晏然自若,显然温清愉属于后者。
并不是她对自己有多大的自信,而是觉得选上选不上都无所谓罢了。
半刻后徐楚钰从殿内出来,手里拿着香囊,崔公公跟在她身后,“那就请徐小主先在此等候,等所有秀女全部都面圣完毕,会一同宣旨。”
紧接着又陆陆续续叫了几位秀女。
“正四品大理寺少卿之女周云昭进殿。”
春竹瞧着这位小姐属实是面生,低声询问:“小姐,怎么好像没见过这位小姐啊。”
想来这应当就是一直在养冀州老家周老太太膝下的周二小姐了。
又喊了三人,崔公公出来把落选的姑娘送走后,扬声道:“正六品都察院都事之女温清愉进殿。”
温清愉随着崔公公进了殿,在殿中央行礼,“臣女拜见皇上,太后,皇后。”
太后看着温清愉满意道:“平身,不错是个知书达理的孩子,年芳几何啊?”
温清愉站起身,从容不迫道:“回太后臣女今年18岁。”
皇后附和道:“是个美人胚子,有什么才艺。”
“回娘娘,臣女对琴艺略微擅长。”
太后和皇后都满意的点了点头,“皇帝你看还有什么要问的。”
一旁身着黑色龙袍的男子终于抬首,温清愉这才看清男人的样子,相貌清隽入骨,面如冠玉,鼻梁高挺,一双凤眼犹似秋波流动。
肖怀接触到她的视线,觉得眼前的人有些许眼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肖怀顿了顿说道:“不必了,母后满意朕自然满意,赐香囊。”
“谢皇上隆恩。”
崔公公把香囊递给温清愉:“温小主请随老奴先到殿外等候。”
温清愉颔首:“有劳崔公公。”
春竹和夏竹在殿外急得不行,看见自家小姐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小姐怎么样?”夏竹着急问到。
温清愉晃了晃手里的香囊给二人看。
春竹这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我就知道小姐肯定行。”
待所有秀女全都进殿完毕,约半刻后,崔公公手持圣旨走到众人面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秀女徐楚钰,册封为贵人,赐居景仁宫春锦阁
秀女顾晚荷,册封为才人,赐居永和宫拂晨轩
秀女温清愉,册封为美人,赐居景仁宫怡云阁
秀女周云昭,册封为常在,赐居钟粹宫雅岚轩
秀女祝雅姿,册封为常在,赐居华清宫烟翠轩
秀女姜韵初,册封为答应,赐居临安宫盈香轩
秀女汪伊滢,册封为采女,赐居华清宫清泠轩
秀女许南和,册封为采女,赐居启祥宫琼华轩
钦此。各位小主就让宫人带你们先回宫安置。”
崔公公转头刚要走,就听一道女声叫住他:“崔公公请留步。”
“祝小主,您有什么吩咐?”
从刚才宣旨的时候温清愉就觉察出来,自己的位份是美人,可住处却是贵人以上住的侧殿。
当然她察觉别人也同样察觉。
祝常在瞥了一眼温清愉,仿佛已然确定这是出错:“刚刚说温美人的住处在怡云阁,是不是弄错了呀,按规矩贵人以下应住偏殿。”
崔公公尖着嗓子道:“祝小主慎言,皇上怎么会出错呢,圣旨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
又扭头对温清愉说:“温小主就且安心住下就行。”
崔公公回想刚在殿内,肖怀说要让温清愉住怡云阁时,太后立刻皱起了眉,皇后倒是没什么表现,似乎早已料到,而自己就一旁说了一句,“皇上这不合规矩。”
帝王之相本就不怒自威,此时眼神更是凌厉
“崔盛,等会先去领十个板子,再回养心殿伺候。”
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她领十个板子的美人,崔公公以为,往后一定是个得宠的主,万万是怠慢不得的。
温清愉按下心底的疑惑,“那…有劳崔公公了。”
“不敢不敢,小主们慢走。”
待别人都走后,祝常在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温清愉你还真是好手段啊,第一次见皇上就得了如此恩宠。”
她神态悠然,语气和缓道:“祝…常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的位份应比你的高吧,你如此目无尊卑,直呼我的名字,我是不是应该对你略施小惩呢。”
温清愉微微抬了下眉毛,轻佻地看着她。
“不过看在今日是咱们进宫的第一日,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但是如果下次在犯,可就别怪我了。”
“你…”祝常在听了她的话,脸色像下蛋的母鸡,红一阵,白一阵,心里又羞又气,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只得说了一句:“你等着,往后路还长的很,咱们走着瞧。”
随后领着婢女跟着宫人离开了。
待温清愉随宫人到怡云阁安置好后,叫春竹和夏竹到跟前来。
“有几句话,我得交代你们,在宫里不比在家中,务必要谨言慎行,俗话说树大招风,咱们一定低调行事,我对争宠不感兴趣,你们也别往前头凑。”
春夏二人对视一眼,“奴婢知道了。”
“不过小姐,圣上让你破例住在偏殿,是不是就说明您已经是所有秀女里最让皇上满意的。”春竹上前捏了捏温清愉的肩。
夏竹听后敲了一下春竹的脑袋:“小主刚说完谨言慎行,你怎么一开口就错了。”
春竹吃痛,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做出要反击的姿态:“你知道你自己手劲有多大吗?看我不还回去。”
两人立刻上演她逃她追的戏码,夏竹躲到温清愉身后:“小主救我,你看她,我又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