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富贵圈里,谁不知严烨钟情于美人风时薇。
坊间都在传:将军府二房嫡女身份不被承认,永世不得入将军府。
这个谣言从白栀踏入云城而不攻自破。
“妹妹不用解释呢,”白栀收回冰冷的目光,慢悠悠道:“我院子里的丫鬟都在传严公子今日亲自前来,送给你一对镯子,妹妹不会还以为是姐姐踩碎了你的玉镯子吧?”
这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是每次说话每次都一针见血。
风时薇一愣,不成想目的这么快就达到了吗?
她优雅端坐着,低下头,娇俏的脸上带着难堪,“姐姐如果喜欢,小薇命人送过去清雅居主院里。”
风时薇说这话时,尾音略带颤音,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她话落,就有人将镯子呈了上来。
大红绒布上,纯金镯子上镶嵌着玛瑙,侧面细看,雕刻的是连理枝。
严烨回眸看着风时薇,他眉头紧皱,沉声道:“薇儿,那是我送给你的,你可知那镯子是我……”
“阿烨,你别说了,”风时薇荡漾着泪花的狐狸眼深深望着他,轻声道:“我没关系的。”
当严烨看到她那双勾人眸子呛满泪水时,他心中狠狠揪着。
两人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就情投意合。
“不行。”严烨拒绝道,转而怒视那个安然坐在位置上的女子。
此刻的白栀接过大红色的绒布盒子,打开看了下。
盒子里只得一只,故而她问道:“不是说一双吗?怎么只得一只了呢,要是姐姐要了妹妹这一枚玉镯子,就是强人所难夺人所爱了。”
她漫不经心地盖上盒子,转头望向严烨,“对吧?严公子。”
严烨怒了。
他怒目而视,扬起高傲的下颌,蔑视着她。
白栀看似是怕了,转开目光望着他的手腕,她的脸瞬间惨白,一副委屈巴巴难受模样。
他手腕处戴着的那枚金镯子,与盒子里的正好是一对,合在一起是同心扣。
是宴会开始前,风时薇亲手为他戴上的。于是他端正坐姿,装作若无其事,顺手将手镯掩藏在袖口里。
严烨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罪恶感,像是在外偷腥时,被妻子现场抓包,甚觉难堪。
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私定终身是不被长辈允许的。
玉镯是定情信物,他们如此,显然并不将白栀放在眼里。
“姐姐不要多想,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风时薇担心两人误会更甚,她抓住白栀放在膝上的手,声音软软低声解释道。
白栀委屈道:“妹妹要姐姐如何想?”
抬眸与风时薇那双狐狸眸对视,又低声补了一句,“我没关系的。”
两人之事,可谓是人尽皆知。
白栀肤色暗黄,容貌长得一般,却偏偏生得一双漂亮的眼睛。
第一次与她近距离对视,那双圆眼睛清澈明亮,罕见的茶色瞳仁,漂亮的琥珀色像是会勾人般,深深吸引着别人的目光。
这样好看的双眼,让风时薇十分妒忌。
“那便好,看戏吧,高潮部分终于到了。”风时薇不再看她,转头看向戏台上,咿咿呀呀地跟着轻唱着。
严烨心中的怒火来了快去也快,他尽量平定心神,可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人在暗中偷偷看他。
那个粗鄙丑陋的乡下女子,肯定是在偷偷瞧他。
于是他又倨傲了几分,轻挑下巴,露出清晰冷硬的下颌线。硬是不敢回头去确认。
院落里灯火通明,戏台上武生翻着筋斗,出神入化舞着长枪,故事进入高潮。
在场的人早已无了看戏的心情。
丫鬟在席间穿梭,送上各类水果点心,都不带重样的,最矜贵的要数那琉璃夜光杯,暗红的酒液在杯中流淌,
“大伙尝尝这葡萄酒,是我十三叔从外头带回来的。”风时薇很大方,席间为每个人都配了一壶葡萄酒。
葡萄酒难求,好的更是难上加难。
她如此一说,开始有人吹捧她。
“武平侯对时薇真好。”
“我兄长见了我就厌烦。”说这话的是方才议论白栀的那位尚书府小姐。
她叫严盈盈,是严烨胞妹。
两兄妹座位相隔老远,仿佛真如严盈盈所说一样,兄妹感情一般般。
沉默许久的严烨开口损她,“我院里的好酒都被你偷喝了去,我如何待你好?”
两个人马上剑拔弩张。
此时,现场的气氛才从刚才的尴尬中缓和过来。
“谁品得出这酒是来自何处吗?”风时薇是今晚的主家,她连气氛活跃了,忙加把火。
有位瘦弱的公子说:“葡萄酒大多都出自西遇。”
“产自西遇哪儿?”风时薇粲然一笑,她抿了一口葡萄酒,继续道:“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如若答对了,我赠那人两瓶子葡萄酒。”
白栀听着身旁六七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她垂眸,轻轻晃动琉璃盏中暗红色的液体,将酒杯凑近鼻尖,鼻腔里瞬间充满浓郁馥香的葡萄发酵后的香气。
口感精细柔顺,饱满度很高。
果然是好酒,白栀抿唇一笑,淡淡说道:“是波尔多国吗?”
严盈盈也同时开口,两个人都说出同一地名。
风时薇一怔,没想到乡野出来的村妇答对了。
她为难道:“两人都答对了。”
白栀也答对了?
众人脸上浮现质疑之色。
连严烨也挑眉,方才瞧见那乡野女子装模作样地品着葡萄酒,他还觉得装腔作势矫揉造作。
严盈盈是好酒之人,天下美酒都藏在尚书府里,她自然不会说错。
“姐姐,这次是盈盈先开口的,”风时看着白栀,她人畜无害地笑着,“姐姐不介意妹妹将酒赠于盈盈吧?”
风时薇心中冷笑,只不过是换个由头给严盈盈送酒而已。
其实他们一直都在忽略白栀的存在。
严烨属于他们的小头目,他讨厌的人,大家伙更是一句好话都不会替白栀说。
“严小姐是贵客,理应赠于她,我并无异议。”白栀点头应,轻描淡写道。
这样的酒,她并非第一次品尝。
白家是做航运生意,常年有人送来各类酒水,白栀也曾去过许多地方,好东西她都尝了个遍。
“都在说些什么呢?”
低沉磁性的男子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回头望去,只见那人长身玉立,披着雪白的狐裘,缓缓走近。
大家都屏住呼吸,注视着来者,因为那人正是天下第一美男——风正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