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指着亭相离去的方向大叫:“翅膀都硬了,见我就躲,我能吃了他。”
温岚笑笑回到楼兰坐下。
“师兄不也常往我这跑。”
太乙气得胡子乱翘。
“你那神羽跟不要毛似的天天往太虚幻境飞,我稀罕来。”
温岚开始斟茶,招呼太乙坐下。
“师兄无处藏身,至于他们二人的医治就当是给师兄图个清净。”
提起这茬,太乙刚坐下就弹了起来,指着外面大骂。
“那囚梦简直欺人太甚,次次回来都弄的太虚乌烟瘴气。拿了我的松青万年红,竟还将玳瑁抓去为她看守药鼎。还张口需得再拿三株松青万年红来换。”
温岚递过去一杯茶水。
“她一直这样癫狂,你再给她炼几株。”
温岚虽对医术并无过多研究,却也是见识太乙殿中的各种灵丹妙药。
太乙更急了。
“你当那万年青是能随意炼出的,除了稀世药石。
还需……”
声音戛然而止,太乙老脸一红。
怎么也不愿再讲,连喝好几杯冷茶才落座,扯出亭相将此事略过。
太乙叹了口气:“当初元上天尊传衣钵与我,我就知道他不怀好意。你们一个个的太不让人省心,难怪元上天尊甩手仙游去了。”
“师兄受累了,除了你没人担得了太虚幻境的责任。”
“我是真后悔啊!不该带你上太虚幻境。”
温岚手中的茶水抖落一些。
“师兄莫要提及旧事,我不曾后悔过。”
太乙摇了摇头,不去看温岚。
“师弟你这个人就是一点不好,从来都只是为他人着想。
但凡……”
“师兄!”温岚突然打断。
太乙歪在案前低喃:“不提也罢,不提也罢!眼前的事都摆不定了,我瞎给自己添什么乱。”
温岚心知太乙真正烦忧之事是太虚幻境的承接。
“亭相此次回来都跟我提过了,他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太虚分三清,裘梦一清杂木众生,无一弟子,痴狂驻颜之术心无大业。
天命三清怜悯众生却落得自毁三清,四大弟子死的死,伤的伤,只余一人生死不明。
承接天道自然是落在太乙六根上,太乙有六根却无一清无法承接天道。
而其弟子亭相六清无根,可与天道轮回,恰似承接钵体。
太乙苦道:“我何尝不知亭相是不二人选。可既得高位必有所失,承接天道之人六根去除,需得孑然一身与天地共存。成为天道之主后隔绝七情六欲,生无趣,死不宁。我实是不忍他……”
“六界顺应天道,为世人所羡。而历代天道之主都是受不了天地长久的无望,自破天命消弭无形。一清代表天道一次的轮回,而亭相有六清。一旦他承接天道,便是无休无止的天命。直至无清不再轮回消弭天地。”
太乙扣紧茶案,手指关节处僵硬的发白,嘴边的话吞了又吞,无力反驳。
“你让我怎么忍心看他受七世天命之苦。”
温岚犹豫片刻。
“生来为天道,死而为天命。每个强者的诞生都背负着繁重使命。我们也都只是芸芸众生中一粒尘埃。即便生而为神,不计生死,却只是长久的活在生死簿之中的名字。”
太乙别过头看着温岚。
“师弟是不是也觉得我该做点什么,至少不让那傻孩子一人承担。”
温岚笑笑。
“师兄曲解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我们都应该各安天命。想死的死不了,想活的活不下去。你既改变不了什么,也别折腾了。”
太乙失笑:“师弟你就是这样宽慰人的。我好歹在你云海处晃荡了十万年,慈言厚语没少说与你听。你就算没听去几句,不会说也没没关系。但你就这么随便打发我,师兄当真是心碎。”
温岚怔怔而笑,喊来云三拿酒,与太乙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太乙告别温岚,一出楼兰就是一副愁苦懊败的样子。
太乙没有乘骑仙鹤,而是在云中山上瞎逛,脑子里满是天道临近,他得做些什么?
“我一生碌碌不为,不曾与温岚大战过无极深渊。也没有像囚梦医术高超能让人起死回生。更没有无蛮怜悯众生的气度。唯独教出了亭相这么绝世无双的好徒儿……”
同样没有去处的采桑宁躲在树上,刚摆脱萤九,树下就来一个老头。
定眼一瞧竟是太乙,忙在树上打招呼。
“太乙师尊,怎么跑到此处来了,云海处在那头。”
太乙眼都没睁。
“无知小儿在哪装神弄鬼,我怎么瞧不见你,一边玩去。”
采桑宁摇摇头,想来又是在温岚那喝多了。
“师尊这是又喝了多少琼露,我在这儿呢!”
采桑宁跳下来还未走近就被拂尘扇开,翻了好几个跟斗才站稳。
吐出一嘴尘须,敢怒不敢言。
太乙眯开眼:“怎么哪都有你,敢徒手接我拂尘,有几分温岚的风骨。”
采桑宁无奈整整体态。
“老凤凰不许我出云中山,又整日药膳不停。我只得四处松土消耗过剩的灵力。”
此话一出,直接吧太乙气笑了。
“好你个温岚,与囚梦狼狈为奸。一个暗抢,一个明偷。将自己太虚幻境里的灵丹妙药全搬给你了。”
太乙暗道温岚还真是偏心,好东西全塞给她了。
滋补过剩的仙体哪能这样造,亏得采桑宁日日暴走,不然真要被撑爆了。
采桑宁脸一红。
“难怪我恢复神速,原来全靠师尊的灵丹妙药。阿宁将来定会好好报答师尊这份恩情。”
太乙白了她一眼。
“恩情你是还不完的,只是这元丹重塑需要大量灵力的修复。你初生神识需得慢慢融合吸收,不可操之过急。”
“多谢师尊提点,阿宁记下了。”
太乙又瞥一眼:“你脸怎么了?”
采桑宁刚要回话,突然头晕脸胀。
一腔鼻血喷撒而出,连忙扯过绢布堵住暗自叫苦。
每日只多吃一粒就成这个鬼样子,剩下的得让萤九送去云深处了。
下一秒,采桑宁就站不住脚了,大叫:“师尊,我好晕,我觉得我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