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洋淀极尽温柔抚着女子的面颊。
“你终于回来了,我的爱人。”
采桑宁与良人相视无言,略微迟疑跟着白洋淀来到城外,直到天亮才停在一棵巨大的枯树下。
白羊淀将女子放在那棵大树下,那枯树瞬间伸出无数藤蔓轻柔将女子缠绕,发出微弱的光亮。
“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就让我亲手结束吧……”
白羊淀拿起长剑抵在自己身前丝毫没有犹豫,长剑便刺进自己身体,剖出血淋淋的元神跪倒在地放入藤蔓中。
周围顿时草长花开生机蓬勃,枯树发出粉色光晕,微风拂来,绿芽新生,满树的桃花瞬间绽放,漫天的花瓣随风飘扬,美不胜收。
白羊淀心满意足地靠在桃树下看着漫天飞舞的桃花,伸手去接,喃喃自语。
“每年桃花开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一个人,她曾经很喜欢我……”
“这么多来我忘记了很多事,唯独只记得我爱桃花……”
情话绵长却也等不到回应。
藤蔓褪去,树下的桃夭睫毛微微抖动,晶莹的泪水滑落胸前,随着嘴角的鲜血流下,缓缓睁开双眼,微粉的眼珠像两瓣桃花盛开,看到靠在身旁的男子已没了心跳,顿时失了颜色。
桃夭轻拂过他的面容,面具掉落露出白净安祥的轮廓。
风华月貌的容颜刺痛她的眼睛,大颗大颗的泪珠滴在他脸上。
桃夭伏在他身上声嘶力竭地哭吼。
“白羊淀,你以为你死了,就能抵清所有的债,她的孩儿死了,我的孩儿死了,你又拿什么来还!”
满树的桃花随之颤抖凋落,像一场花雨诉说这悲凌的情爱。
一片片桃花飞落在良人与采桑宁脸上,旧梦袭来。
笑脸如花的桃夭望着树下那挺拔的身姿。
“你什么时候回来?”
白羊淀一身金盔战甲意气风发。
“待我斩杀蛟龙取得蛟珠,就回来迎娶你。”
桃夭羞红的眼睛点点头,抬头仰望对上满是星辰的眼眸。
“我不问归期,只要桃花盛开,便是我在想你!”
“好!”
白羊淀轻柔牵起桃妖的手放在嘴边亲吻,拥她入怀,情丝缠绕。
怀中女子满是憧憬未来美好时光的模样,连月光都忍不住偷窥这绮霓风光,撒在模糊晃动的身影。
画面一转,妖龙崛起。
白羊淀陷入绝境,与妖龙缠斗厮杀,最终诛灭妖龙,却也失去左眼重伤坠入南海。
天族搜寻数月不见踪迹,桃夭悲悸万分,不愿相信天族一代战神会就此殒命南海,想他万年前的无极深渊大战都能活着回来,何况区区妖龙,日夜在南海诸岛寻觅,也不见一丝他的气息,晕倒在南海。
桃夭醒来时,殿内跪满了人,天帝天后恭坐高堂。
桃夭扑倒在殿外。
“天帝天后,桃夭私下南海犯了天规,桃夭一人承担,求天帝天后放过白云殿的人,桃夭愿随白羊淀一同葬入南海。”
“桃夭私下南海犯下天规,念在你身怀白洋淀骨血,罚退去神籍下南海红岛思过,以慰你相思之苦,待你产下战神之子方可回天宫。”
桃夭匍匐在地高声大喊:“桃夭领罪。”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一年人间大雪之际桃夭挺着肚子来到九江城内。
看这人间烟火,世间繁华,不免牵扯她的情绪又红了眼。
一旁的侍女宽慰道:“仙君,莫要再难过,小仙君又该在仙君肚子里不安了。”
桃夭轻抚腹部苦笑。
“他越来越来大了,越能感应我的心境,有他,我就不难过了。”
小侍女突然指着天空叫道:“仙君你看,下雪了,我第一回见到雪,雪好像白云殿中的桃花瓣。”
桃夭停驻这喧闹街头,望着漫天稀碎飘落的雪花不禁失了神。
“别哭,大雪之际落了泪,便会冻伤脸的。”有人递上一块帕子。
桃夭回过神,眼前的男人虽一只眼被一块破牛皮盖住,可他的轮廓就像是印在自己眼眶里。
眼前这个满面沧桑的男人,就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你终于回来了。”
桃夭一把扑上去紧紧抱住他。
就算是在梦中也不曾拥抱过他一秒,可只有片刻,白洋淀便推开了她,虽有些悸动,但立刻神色慌张的推开她。
“姑娘认错人了。”
白洋淀慌不择路的逃走。
桃夭不可置信愣在原地,直到她手中真实的气息,才追赶着去。
小侍女来不及追上,在人群中焦急大喊:“仙君,仙君……”
桃夭追着白洋淀来到一个小院子,轻轻贴在窗前的眼睛猛的瞳孔缩小。
房间里面一个与她同是怀有身孕的女子。
白羊淀走上前亲吻那女子的额头,眼里满是宠溺之情,又蹲下轻轻将头埋在女子的肚子上,轻柔抚摸里面的生命。
女子脸上洋溢着本该属于自己的幸福。
桃夭咬紧牙齿在外面瑟瑟发抖,大雪如期而至,冰凉的雪花化作一道道寒冰利刃狠狠划过脸庞,却也不及自己心中的穿骨刺痛。
寒风凛冽,此时屋里的柔情却逐渐升温。
一阵妖风破开房门,白羊淀快步走出来关门,却见一脸阴霾笼罩的桃夭持剑出现在门口。
白洋淀怒斥:“你……你是谁?”
里面的女子吓的一声尖叫。
白羊淀急忙上前抱住女子轻声安抚,这一切在桃夭眼里都是无比刺眼。
桃夭走进来,白羊淀将女子护在身后,拔出那柄她送给他的长剑指向桃夭。
桃夭心如刀绞。
“她是谁,为何你不去找我?”
受惊的女子躲在白洋淀怀中阵阵发抖。
白洋淀满眼惊色:“我不认识你,你快走,不然我会不客气的!”
桃夭已控制不住自己泣不成声。
“白羊淀,你让我走去哪?”
“我不是白羊淀,我叫阿南,是你认错了人了。”
这个自称阿南的男人紧紧护着怀中的女人。
桃夭心都要碎了。
桃夭摇摇头失声大喊:“白羊淀,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识你,九个月前你前往南海诸岛斩杀妖龙,重伤坠海,我一直寻不到你,如今你却躲在这与一个凡人女子生孩子,我们的孩儿也快降生了。”
怀中的女人猛然睁大了眼睛,一时瘫软无力,吓的呼吸不了紧抓住白洋淀的胳膊,腹痛起来,惨叫连连。
“阿男,我好痛,我要生了。”
“别怕别怕,我带你去找稳婆。”
白羊淀惊恐的抱起女人,一边安抚一边离开。
“白羊淀,你不能走!”
桃夭堵住门口不让他们离去。
白羊淀不愿与她继续争辩纠缠,一时情急挥起手中长剑刺向桃夭。
“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是非要拦着我们,你快走……”
白洋淀抱着怀中的女人略过桃夭往门外外跑去。
桃夭望着胸前的长剑伤心欲绝,拔下长剑仰头嘶吼一声。
一剑穿过二人,终是不忍收回长剑,击倒白羊淀。
白羊淀应声倒地,怀中的女人也摔滚出去。
一片雪地被鲜血染红,女子脸色煞白的捂着肚子痛苦惨叫。
“阿男……我痛,我肚子好痛……阿男!”
“渔儿,渔儿……别怕,我在。”
白羊淀趴在地上挣扎着爬向女子,眼见她气息残弱,直到断了气。
白羊淀跪在地上抱着女子痛哭哀嚎。
“渔儿,渔儿……”
桃夭走出来看着他们,脸上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只是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雪越下越大,空气中的血腥味弥散开来,怎么也掩盖不住。
此时城中的欢声雷动,人群鼎沸,一派繁荣合乐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