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凤九手执合欢扇,与赵弈不过相隔咫尺。
辂车外是喧嚣的人声。
隔了一道帘子后的辂车内却安静非常。
“别担心,本王在。”
身旁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传来。
她的手被赵弈紧紧握住。
隔着衣料,她仍旧可以感觉到那炙热的温度。
楚凤九殷红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扬起,柔柔地应了一声。
赵弈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眸底划过了一抹凌厉的冷意。
今日注定不会安生。
他便看看,这些人到底有多大的胆子,敢阻挠他与九儿成亲。
大魏祖制,凡是亲王成亲都要去太庙参拜,而后由皇帝赐下王妃的宝册金印。
与此同时,辂车径直驶进了太庙之中。
待辂车停下。
赵弈便坐上了轮椅,并牵住了楚凤九的手。
崇渊帝见此情景怒火大作,气急败坏道,“摄政王,自大魏开国以来,从未有人乘坐马车进入太庙之中,你怎么敢如此放肆!”
赵弈眼神一凛,漠然道,“那本王今日便开了这个先例。”
“你……”崇渊帝还要叱责。
但赵弈一个裹挟了杀意的眼风朝他甩了过去。
他便浑身一震,噤了声。
上一次,摄政王就差点命黑骑卫血洗了皇宫。
今日是摄政王大喜的日子。
若是惹恼了他。
只怕摄政王会再次发难。
罢了,到底也不必争这一时之气。
崇渊帝沉吟了片刻,将这口气忍了下去,冷冷道,“司礼大臣,开始祭礼吧。”
赵弈连一丝眼角余光都不曾施舍给崇渊帝,便领着楚凤九开始参拜祭祀。
在司礼大臣要宣布礼成之际。
钦天监正使却匆匆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扬声道,“皇上,臣有要紧之事启奏。摄政王与楚小姐的婚事绝不能成啊!”
“胡说八道,拉下去!”冷风手一扬。
王府侍卫便上前,要拖走钦天监。
“皇上,事关重大,请容臣说完。”钦天监正使见势不妙,立刻扑到了崇渊帝脚边。
崇渊帝心思微动,沉声道,“说!”
赵弈饶有兴趣地拦下了冷风等人。
那钦天监正使便跪在崇渊帝脚边,战战兢兢开口,“皇上,方才微臣等人正在替摄政王与楚小姐祈福,谁知卦象突然就变了。”
“卦象上所示,说,说……摄政王与楚小姐的婚事会危及大魏,若是他们成亲,大魏必将移主。”
崇渊帝双眸微眯,帝王的威严毫不掩饰地倾轧而下,“你所说可为真?”
“微臣不敢欺君,皇上,臣冒死前来,所求的不过是大魏的安宁啊!”钦天监正使视死如归地叩了叩首。
崇渊帝心底已然是泛起了滔天巨浪。
他本来便一直在担忧。
这赵弈向来目中无人。
若是他得到了赵国公府的助力那还得了。
没曾想,如今连上天都开始示警了。
那这门婚事便不能成!
只是赵弈极为看重楚凤九。
他要是阻拦他们成亲。
那赵弈定会大怒……
一直静静观礼的燕国太子将崇渊帝的犹豫看在眼底。
他抬起眼帘,不动声色地朝着钦天监正使示意。
威胁的眼神刺得钦天监正使一个激灵,忙又沉声道,“皇上,此乃上天示警,您不可不顾啊。”
赵德妃眸光一转,柔声说,“皇上,臣妾看正使所言不无道理,为了大魏,这门婚事还是作罢吧。”
“儿臣也觉得父皇该三思才是。”季玄迟连忙拱手作揖道。
他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与楚凤九还有九皇叔都脱不了干系。
也不知是谁在暗中设局。
不过能让他们成不了婚。
他自然也乐得帮一把。
有了他们带头。
底下那些大臣也都议论纷纷起来。
钦天监忙趁此机会,对崇渊帝进言,“皇上,微臣认为若是摄政王没有谋反之心,那就该退了这门亲事,以证清白才是。”
“依你所言,本王若是执意与九儿成亲,便有谋逆之心了?”赵弈不紧不慢开口。
吓得那钦天监正使一个哆嗦,小心翼翼道,“王爷,此事并非微臣信口开河,而是卦象所示。”
见赵弈没有反应。
钦天监正使还当他是有所顾及,便又滔滔不绝道,“您既然没有谋逆之心,就不该与楚小姐成亲,否则危及了皇位,您可就是遗臭千古的罪人……”
岂料他得意忘形之际,眼前却突然白光一闪。
心口的刺痛伴随着利器刺破皮肉的动静蔓延。
钦天监正使顺着刺进他心口的长剑看去。
只见握剑的人正是赵弈。
他眼神漠然,手一扬,便抽出了长剑。
血液因为长剑抽出飞溅。
钦天监正使根本来不及把话说完,便惊骇地瞪大了双眸倒在地上没了生机。
赵弈将手中长剑扔给冷风,嫌恶道,“胡言乱语者,该杀。”
“赵弈!”崇渊帝本就到了瓶颈处的怒意一下子迸发开来。
他盛怒之余,咬牙切齿道,“你当着朕的面,杀了朕的臣子。朕看你,的确是有以下犯上之心啊。”
赵弈并不辩解,只是浑身不断渗出森然冷意。
便连崇渊帝都忍不住心惊胆战。
未免赵弈恼羞成怒。
他缓和了情绪后说,“摄政王,既然这是上天示警,那今日你与楚小姐便不得成亲。”
崇渊帝顿了顿,冲着四周侍卫喝道,“传朕旨意,谁若是敢妄动,以谋逆罪论处!”
燕国太子闻言,以手抵唇掩住了那一闪而过的笑意。
倒是没有枉费他费尽心力,让人去收买钦天监的人。
他也未曾料错。
这崇渊帝已然是十分忌惮摄政王了。
他本就怕摄政王得了楚小姐身后的助力。
此时有了上天示警,他便绝不会任由这门亲事再进行下去。
即便那大魏摄政王权势再大,还不是娶不到他心爱的女子。
他说过……
楚凤九注定是他的女人!
太庙之内,气氛压抑非常。
恰在此时,一声冷冽的轻笑自赵弈的唇边溢了出来。
“本王要做的事情,谁敢拦。”赵弈轻慢开口。
崇渊帝压下去的怒火再次涌了出来,“摄政王,你是要违抗朕的旨意吗?”
“是,又如何?”赵弈眸光冷凝,淡漠反问。
“你敢违抗朕的旨意,就是以下犯下……来人,将摄政王拿下!”崇渊帝怒不可遏一斥。
谁知四周的侍卫还未来得及动手。
太庙之中,便忽然涌进来了不少人。
这些人面上带着黑色面具,身穿玄色铠甲。
不等崇渊帝发问,他们便将太庙重重包围了起来。
侍卫们被长剑架住了脖子,哪里还敢动弹。
众人皆惊骇不已。
崇渊帝更是又惊又怒地瞪向赵弈,“他们是……黑骑卫。赵弈,你当真要谋逆吗!”
赵弈与楚凤九十指相扣,用那冷到了骨子里的嗓音道,“本王不过是要与王妃成亲,偏偏有人不长眼,三番四次阻挠。本王不胜其烦,自然要调来黑骑卫。”
他话头稍顿,眸底的肃杀之意蔓延而出,随即一字一句道,“谁再敢胡言,本王便杀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