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墨绝对上了那双满是寒意的瞳眸,顿时心头一颤。
他双手紧握成拳,勉强挤出了一抹笑,“九皇叔,这刺客的一面之词,哪里能当得了真。”
赵弈薄唇微勾,淡淡道,“端王,你告诉本王这是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接过冷风递来的东西,将其扔到了季墨绝面前。
众人听到咣当一声,闻声看去,只见那是一面令牌。
而且是端王府侍卫统一配制的令牌。
季墨绝眉心骤跳,“九皇叔,侄儿再怎么样也不会蠢到派人去刺杀,还要让他们带上令牌吧。”
“你的意思是,本王冤枉了你。”赵弈嗓音低沉,却冷到了极致。
季墨绝眼睑微垂,“侄儿不敢,侄儿只是觉得此事该仔细查一查才是。毕竟囤积粮食,与蛮族私下来往,刺杀九皇叔,这桩桩件件可都是大罪。”
赵弈唇边溢出了一声冷笑。
那李刺史便适时拱手道,“皇上,微臣呈上的证物都是真的,若是您不信,派人去查便是。”
崇渊帝手指轻点桌面,威严的目光来回在他们几人身上逡巡,却并不发话。
季墨绝勾起唇角,意有所指道,“李刺史,本王不知你受了何人指使来诬陷本王。但你可曾想清楚了,诬陷亲王的后果?”
他温和的笑容下是隐隐流动的戾气。
李刺史吓得不敢抬头,颤颤巍巍道,“端王殿下,微臣可不敢诬陷您。这些人证物证绝无虚假,而且您说您是无辜的,那为何您在边城大乱时,会出现在边城之中。”
边城大乱本就有蹊跷。
只是皇上金口玉言说了,楚家三小姐乃是妖女。
他自然不敢驳了皇上的颜面。
可边城大乱之际,端王不在京城之中,反而去了边城。
这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季墨绝凌厉的目光直射向李刺史,心绪烦乱之际,一股怒意涌了上来。
这个李刺史,居然敢在父皇面前胡乱说话。
早知他这么不听话。
便不该留下他的。
“端王,朕记得你并未请旨离京。”崇渊帝双眸微眯,眸底危险之色尽显。
季墨绝连忙拱手开口,“父皇明鉴,儿臣前些时日偶染风寒,一直在府中休息,又怎么会离京呢。”
“李刺史说这些话,莫不是别有用心之举。”
“端王殿下,微臣只是实话实话罢了。”李刺史据理反驳。
“够了!”崇渊帝不耐怒喝。
震慑得两人皆不敢开口。
“李刺史,你说端王离京可有证据?”他面色阴鸷,沉声开口。
李刺史有些无措,“微臣的确是在边城见过端王殿下……”
“笑话,口说无凭四个字,难不成刺史不知。”端王一派的人骤然开口斥责。
“就是,难道刺史觉得单凭你说的一句话,便要皇上定端王的罪了。”
“端王殿下身子不适,在府中休养可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李刺史分明是在诬陷!”
……
季墨绝神情不变,眸底溢满了得意的精光。
那李刺史跟幕后之人想要拉他下马。
但没有铁证。
谁又能奈他如何。
李刺史面有不虞,一字一句道,“端王殿下,微臣不敢诬陷您,您虽在边城之中未曾露面,但到底还是跟蛮族见过。”
“正巧,边关大乱,皇上拨了银两从蛮族手里买了些东西,那蛮族的大商人与微臣说起了您。您若是不认,不如,微臣将那些人请来与您对峙?”
季墨绝眸底掠过愠色,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私下购买马匹,事关重大。
为确保万无一失,他自然得亲自去。
可竟因此被李刺史捏住了把柄。
若是让人来对峙。
他恐怕是脱不了干系的。
“李刺史,本王不知你为何要诬陷本王。但你既然要陷害本王,自然少不了所谓的人证。”
此言一出,崇渊帝目露狐疑。
端王向来温文有礼,又怎么会生出叛逆之心。
难不成此事真是旁人陷害。
只是……
一道夹杂了嘲讽的低沉笑声传来。
引得崇渊帝望向轮椅上的赵弈。
只见他露出来的那张薄唇噙着冷淡的弧度,漫不经心地拨动着手上的扳指。
“端王所涉之罪,人证物证皆在,不容抵赖。”
“这等大罪,合该杀了才是。”
他冷冷说完,那不含一丝温度的眸光便直射向季墨绝。
季墨绝唇线紧抿,死死掐住手心,这才没有失了分寸。
“九皇叔,您为何一定要将这罪名推到侄儿身上,莫不是您想要侄儿的命吧?”季墨绝不甘反问。
赵弈眉宇间俱是戾气,嘲弄道,“本王若是要杀你,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皇上。”他话锋一转,沉声道,,“你还不下旨定罪,难不成想要包庇端王?”
崇渊帝本就生了怒,如今又被摄政王如此质问,愈发震怒。
他随即气急拍案,抬手指向端王,“季墨绝,你好大的胆子!”
“父皇恕罪,可儿臣从未有过不轨之心,请您明鉴啊。”
他态度凛然,不卑不亢。
“没有不轨之心,那这人证物证从何而来,季墨绝,你这是想要愚弄朕吗。”
“儿臣……”季墨绝连忙开口辩解。
岂料崇渊帝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便沉声下了旨意,“端王季墨绝,因为一己私利,害得边城大乱,暗中派人刺杀摄政王,罪不可赦,从即日起,朕便收回你手中兵权。”
“父皇!”季墨绝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望向崇渊帝。
那可是兵权啊,这岂是说夺就夺的。
父皇这是在开始猜忌他了吗?
“朕意已决,谁要是再多言,罪加一等,散朝!”崇渊帝怒气腾腾抬手一抚。
他根本不听百官谏言,便气急离开了大殿。
季墨绝在宫人搀扶下站了起来,不料正好捕捉到了赵弈唇边一直未曾散去的弧度。
他立时恍然大悟。
是他,是九皇叔。
九皇叔做这么多,并不是想要他的命。
九皇叔的目的由始至终都是要引起父皇对他的猜忌。
唯有如此,父皇才会夺了他手中的兵权。
好一个摄政王。
今日是他棋差一着。
以后,他总有机会讨回来。
季墨绝满怀怒意,坐上马车回到了府中。
他久久平静不了,便如往常一样,打开了书房暗格。
岂料暗格之中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本王的画呢?”季墨绝又惊又怒,又仔仔细细将他平常放画的地方看了个遍。
但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啊!”他怒不可遏拿起瓷瓶,将其狠狠砸在了地上。
他的画呢。
那是他最珍爱的画卷。
如今怎么会没了。
是谁,到底是谁偷了他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