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浑身战栗不止,垂首啜泣,“奴婢也是有苦衷的,霜降她发现了奴婢与丁奎之间的事情,故而借此威胁奴婢。”
“她说奴婢若是不答应帮她换掉那银丝锦缎的话,她就会告发奴婢。”
“奴婢没有办法,这才帮了霜降的。但若是奴婢知道这银丝锦缎有毒,即便她威胁奴婢,奴婢也不敢啊。”
若只是跟外男有些往来,最多也就是打几板子,发卖出去。
可谋害主子,是死罪。
孰轻孰重,她哪里会分不清。
“是吗,我怎么知道你这不是推脱之词?”楚凤九居高临下睥睨向她,淡漠开口。
寒露一把拉过霜降,双眸猩红道,“你说啊,说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所为。”
霜降被她的指甲划破了皮肉,不舒服地拧起了柳眉,“寒露,你是糊涂了吧。”
“我哪里让你换掉什么银丝锦缎了,明明是你知道我在暗中偷取姨娘的财物,便起了贪念来威胁我,让我送东西给你。”
“我没有办法,这才拿了那些东西给你的。”
楚婉顷眸光闪烁,声音不大不小,清楚传来,“能换下布匹的只怕只有丁奎了,这么说来,是寒露在说谎?”
“奴婢没有说谎!”寒露双眸之中泪花涌动。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指向霜降,“大小姐,奴婢曾经看到过霜降在碧荷院附近,那棵桂花树下埋了些什么。”
“看她那鬼鬼祟祟的样子,说不准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闻言,原本还十分泰然自若的霜降脸色骤然大变。
“大小姐,您可切莫要听信她的胡言乱语,奴婢从未做过她口中之事。”
“是与不是,找人查查不就知道了。”
楚凤九冷冷扫了她一眼,“父亲,女儿派人去的话,只怕是有失公允,还是您派人去吧。”
“相爷,您怎么能听信一个小丫鬟的胡言乱语呢。”周姨娘心知不妙,忙出言阻拦。
楚淮南的目光意味不明地从她身上滑过,旋即叫来了管家,“去查。”
周姨娘头皮发紧,相爷这是何意。
难不成他开始怀疑她了。
不行,绝不能让相爷找出那样东西。
周姨娘双手紧紧攥住锦帕,恨不得冲出去拦下那群人。
可是她不能。
否则落在旁人眼中便是心虚了。
怎么办,她该想个办法,将此事遮掩过去才是。
为今之计,只能……
周姨娘眸底溢满了骇人的杀意,侧目望向霜降。
就在此时,管家带着人进了内堂。
“相爷,奴才们按照寒露所说,在那棵桂花树下挖到了布料。”管家拱手说完,一挥手。
便有下人抱着沾满了泥土的布料上前。
“张掌柜,你且看看,这是否是银丝锦缎。”楚淮南眉宇间充斥着戾气。
张掌柜急忙上前,仔细查验过后便道,“回相爷的话,这的确是银丝锦缎,而且这匹料子与老夫人身上那件花样颜色一模一样。”
周姨娘见势不妙,抢先发难,冲着霜降便是一巴掌,“贱婢,你居然背着我,暗中谋害老夫人!”
“是谁指使你的,是谁?”
霜降眼前一黑,差点因为这一巴掌晕死过去。
她捂着脸,错愕地对上了周姨娘眸底的刺骨杀意。
周姨娘这是要将她推出去。
不,她是要她攀扯上旁的人。
若是她不按照周姨娘所说去做的话。
只怕她的亲族性命都难保啊。
霜降眸中闪过决然之色,“姨娘饶命,奴婢真的不能供出幕后主使来啊。”
“贱婢,你这是要连累你的亲族吗?”周姨娘意有所指道。
霜降双手紧扣地面,指尖泛白。
“姨娘饶命,此事乃是大小姐指使奴婢做的。”她含泪开口。
似是觉得这还不够,她又不停地朝着楚凤九叩首哀求,“大小姐,是您说只要老夫人没了,夫人就能拿到掌家权的。您还说,即便是事情败露,奴婢是周姨娘的贴身丫鬟,相爷也不会怀疑到您的头上去。”
“正好您与周姨娘素有仇怨,届时您也可以将谋害老夫人的罪名推到周姨娘身上去的,如今您可要救救奴婢啊。”
周姨娘忙用锦帕捂唇,诧异惊呼,“大小姐,您竟然这么恨妾身,将这样的罪名推到妾身身上。”
楚若云见事情发展到了如今地步,唇角不由自主地牵起了一抹弧度。
真是没想到。
这周姨娘倒是有几分用处。
兜兜转转,这罪名还是落到了楚凤九的身上。
痛快,真是痛快!
“大姐姐,你就算是对周姨娘不满,也不该拿祖母的身体做筏子吧。”楚若云柔声开口。
她那挑拨的话,落进楚淮南耳中,当即令他勃然大怒。
他拿过架子上摆着的长剑,便朝着楚凤九劈了过去,“你这逆女,竟敢有这等狠毒心肠,我杀了你!”
楚凤九侧身避开。
她握住楚淮南的手腕,眉眼凌厉,“父亲,事情还未查清,你便要杀了女儿。”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承认。”楚淮南挣脱不了,便怒气沉沉质问。
楚凤九面色冷漠,“人证说的是周姨娘贴身丫鬟的一面之词,物证说的是那几匹埋在周姨娘院子附近的布匹吗。”
“这些线索哪个不是指向周姨娘的,父亲倒是疑心起女儿来了,不觉得可笑吗?”
她狠狠甩开了楚淮南。
楚淮南被震退了好几步,惊疑不定之际。
忽然一声惨叫传来,一个男人便被扔到了内室之中。
“谁!”楚淮南怒目厉叱。
话音刚落,赵弈便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参见王爷。”楚淮南被他周身的气势压得透不过气来,急忙拱手迎接。
“不知此人是谁,王爷为何要将其带进相府。”他小心翼翼道。
赵弈把玩着手中白色瓷瓶,旋即往地下那人的衣角上一洒,便有滋滋声传来。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那人衣角在刹那间变得破烂不堪。
这,这是……
“蚕丝银蛛的毒。”赵弈缓缓开口。
周姨娘心惊不已。
若不是她竭力控制,在那人被扔进来的时候,她便吓得喊出声了。
她手上那些有毒的布料,都是从这人手上拿到的。
摄政王怎么会找到他。
不等周姨娘辩驳。
冷风便在赵弈的授意下,沉声道,“此人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幽冥鬼手,擅长制毒。王爷将其捉拿时,正好在他手上发现了一本账簿。”
“相爷您说巧不巧,这上面竟记载了,相府周姨娘出银子让他调制蚕丝银蛛的毒一事。”
他说完话,便有人将账簿呈送给了楚淮南。
楚淮南翻开一看,握住账簿的手气得发抖。
而地上那人不住叩首,“王爷饶命,相爷饶命,就是她指使小人干的啊,求您放了小人吧。”
他抬手指向了女眷中的周姨娘。
周姨娘面无血色,双唇蠕动了几下,想要辩解。
岂料楚淮南拿起账簿便狠狠砸向了她,“贱人!”
“相爷,妾身也是为了玉儿啊,妾身是玉儿的娘亲,难不成连自己的女儿没了也不闻不问吗?”周姨娘被砸得头破血流,含泪哭诉。
赵弈却毫不动容,漠然道,“敢诬陷凤九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