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精心打扮过的季玄迟坐上了去十里坡的马车。
十里坡位于京城近郊,山清水秀,乃是一处游玩的绝佳之地。
季玄迟头戴金冠,一身金丝滚边白色锦袍,显得越发俊朗。
下了马车后,便有人恭敬地引他进了一处凉亭之中。
他掀袍坐下,手指落在石桌之上,“楚大小姐可来了?”
“回王爷的话,奴才在此等候了许久,也未曾见到楚家小姐。”
季玄迟端起瓷白的茶盏,轻啜了一口。
罢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先暂且忍忍。
等那楚凤九成了他的人。
他定要好好教教楚凤九的规矩。
季玄迟在亭内等候了许久,也未曾看到相府马车,便渐渐变得不耐,“来人……”
小厮忙疾步上前,“王爷有何吩咐?”
“本王让你去相府送信,你可曾送到了?”季玄迟眸底暗含了愠色,沉怒质问。
小厮躬身作揖道,“回王爷的话,奴才的确是将信送到了楚大小姐手里。”
“只是她手下的丫鬟传了信,说楚小姐已经与您没了干系,不会前来赴约。”
“而且楚小姐还说未免引起误会,还请王爷莫要再行这等僭越之举。”
啪!
季玄迟狠狠拂开面前的茶盏,怒不可遏道,“你为何不早说?”
小厮有些委屈,“奴才早就对您说了,是您不信啊。”
他当然不信。
楚凤九不是要死要活地想嫁给他吗。
怎么会在短短时日内,就断了对他的念想。
还是说,她是在故意拿乔?
“这个贱人!”季玄迟恨得咬牙切齿。
忽然有破空之声呼啸而来。
季玄迟躲避不及,被一支长箭划破了颈边的皮肉。
他扫向沾染了血迹的长箭,目光陡然一厉,沉声怒喝,“谁?”
宁王府的侍卫当即护在了他的四周,“有刺客,保护王爷!”
这时一群黑衣蒙面之人骑着快马,成合围之势把宁王府的人包围在了其中。
“尔等是谁,可知这是当朝宁王殿下?”宁王府侍卫怒目喝问。
为首的黑衣人冷冷嗤笑,“我等就是为了宁王殿下而来的,上!”
黑衣人闻令而动,与宁王府的侍卫缠斗在了一起。
双方人数相当,但黑衣人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不过短短时间,宁王府的侍卫便处于了颓势。
“王爷,您快走!”护卫护着季玄迟往后退去。
谁料,季玄迟还未逃出此地,便被黑衣人拦了下来。
他身边的人已经被黑衣人全数歼灭。
“你们到底是谁,可知杀了本王,是何大罪?”季玄迟手握长剑,沉声威吓道。
只盼这些人能在听了他的话之后离开。
可这些黑衣人不但没有被吓住,反而冷嘲道,“王爷误会了,我们并不是来杀你的。”
话音一落,那人朝着季玄挥剑刺了过去。
季玄迟忙挡了下来。
但他哪里比得上这等高手。
不过三两下,他便被人挑飞了剑,踢倒在地。
黑衣人一步步走近。
季玄迟心头一颤,撑着剧痛的身体想要起身反击。
却看到那黑衣人举起长剑,对准他的下身,手起剑落。
“啊!”钻心的疼痛以及恐惧让季玄迟再也维持不住风度,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这时,不远处又有马蹄声传来。
黑衣人收起长剑,扫了眼面色苍白,虚弱不堪的季玄迟,翻身上马喝道:
“撤!”
黑衣人骑马离开后,负责京畿安危的京兆府衙门中人才赶到此处。
京兆府尹看了眼满地的尸首以及狼狈不堪,下半身鲜血淋漓的季玄迟头痛地扶额,“快,将宁王送回宁王府!”
衙役忙硬着头皮,将季玄迟抬上马车,送回了宁王府中。
……
赵德妃听闻季玄迟遇刺,连忙派了自己的亲信太医前去宁王府中诊治。
太医战战兢兢地为季玄迟的伤口上了药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脸色苍白的季玄迟,眸光阴鸷,“太医,本王伤势如何了?”
太医被他的眼神骇得心悸不已,冷汗涔涔,“王爷下身被废,恐怕终此一生都不能人道了。”
“难道没有办法了吗?”季玄迟面色阴沉,狠厉开口。
太医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不住叩首,“王爷恕罪,下官才疏学浅……”
“滚!”季玄迟怒不可遏,抓起手边的药碗便朝他狠狠砸了过去。
“是是是,下官这便告退!”太医被砸得头破血流也不敢吱声,逃似的退了出去。
季玄迟脑子里盘旋着太医的诊治结果。
浑身的力气像是在瞬间被抽干了一样,躺在榻上不能动弹。
下身被废,不能人道。
那他跟宫里那些太监有什么区别。
莫说是成为皇帝。
只怕他这个宁王殿下说出去都成了笑话。
楚凤九,一定是她。
她不想再跟他扯上干系,所以才派了这些人前来废了他。
楚凤九,本王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季玄迟眸底恨意滔天,用力抓住锦被的手指尖泛白。
另一边,消息传进了相府。
凝霜院内,楚若云抓住丫鬟厉声喝问,“你胡说什么,什么叫宁王被人自宫成了太监,你可知道造此等谣言,是多大罪过。”
她那张姣好的容颜因为狠戾变得扭曲可怖。
丫鬟吓得浑身战栗不已,扑通跪在地上,“小姐恕罪,奴婢没有造谣,此乃千真万确的事情。”
“而且宁王殿下被伤,是京兆府尹所救,万万不可能作假。”
楚若云忍不住倒退了一步,扶着桌椅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宁王殿下被人自宫。
那她攀附上宁王有什么用。
宁王成了废人便永远不可能再登上皇位。
她为当上宁王妃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她谋划了这么多,竟成了一场空!
楚若云气结不已,一口气上不来,竟被气昏了过去。
过了许久,楚若云才从浑噩中清醒过来。
她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一把拉过身边伺候的春杏,“刚才那丫鬟所说之事,可当真?”
“当真。”
春杏胆寒不已,浑身一颤,细细说道,“奴婢还听说,王爷之所以在十里坡遇险,是因为……与大小姐有约。”
楚若云怒极狠狠捶了捶锦绣被面,“又是她!”
若不是因为楚凤九,宁王何至于如此。
她又何至于断了前程。
楚凤九该为此事付出代价才是。
否则她的怨气该如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