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姨娘这才侧目望向床榻处。
只一眼,她便瞳孔骤缩。
床榻上,楚若云身下一片血红,而且那染血之处还有扩大的趋势。
苏姨娘眼前一黑,攀住手边的架子这才没有倒下去。
她只盼着……云儿无事才好。
过了好一会儿,大夫才跟在嬷嬷身后走了进来。
他一来,便赶忙为楚若云施针止血。
见血渐渐止住,苏姨娘提起来的心缓缓落下。
她忙上前问道,“大夫,云儿怎么样了?”
大夫长叹了一口气,“姨娘,二小姐是服用了虎狼之药堕胎,造成了产后大出血。”
“这虎狼之药药效本就厉害,二小姐服用的剂量又大,故而伤了根本,以后都无法有孕了。”
此话一出,苏姨娘身形摇摇欲坠,不甘心地问,“大夫,您是不是看错了,云儿怎么会伤了根本?”
大夫摇了摇头,“姨娘若是不信,大可以再找几个大夫来看看。”
“但老夫可以保证,您不会得到别的答案,姨娘还是好生劝劝二小姐吧。”
大夫开了药,躬身退了出去。
而此刻,房间外,将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的楚淮南气得横眉怒竖。
凝霜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下人不敢不向他禀报。
岂料他一来便听到了大夫说的话。
楚淮南脸色铁青狠戾,拂开挡路的嬷嬷,便疾步冲了进去。
屋子里还有血腥味未散尽,加之楚若云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
他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分明是这母女俩商量着要堕胎,这才害楚若云大出血的!
“好得很,你们可真是好得很呐!”楚淮南一脚踢在桌角。
桌面上的茶盏倒下,滚烫的茶水随之散落开来。
楚淮南的怒意,惊得苏姨娘脸色一变。
她狠狠瞪了嬷嬷一眼,忙跪了下去,扯着楚淮南的衣角说:
“老爷,此事不能怪云儿,您要怪就怪妾身吧。”
“云儿郁结于心,大夫说了她这一胎不好,根本就生不下来,若是强行孕育子嗣,反而会累及云儿的身子。”
“妾身这是没了办法,才让人悄悄灌了她此等虎狼之药,谁知道……”
楚淮南怒极反笑,“你们擅自处置皇室血脉,那是死罪!”
“父亲,云儿知错了,您救救云儿!”楚若云未曾想到事情会这般严重,硬撑着下了地,跪在地上哀求。
楚淮南一言不发,冷冷望着她。
他几乎都快不认识这个女儿了。
原本云儿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贵女,若是不出错的话,嫁进皇室也是使得的。
可如今她一错再错,先没了名节,又被废了手。
如今好不容易怀上宁王的子嗣,又用了虎狼之药,伤了身子。
她这步棋,算是彻底废了。
楚若云被他那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提心吊胆磕头,“求父亲救救女儿!”
“相爷,云儿已经得到了惩罚,难道这还不够吗?”苏姨娘拿出帕子来,这一次倒是哭得真心实意。
她眸光一转,娇怯怯地提醒,“再则此事要是闹大了,传到宁王耳中,妾身只怕宁王会迁怒到相爷您的头上。”
一个不能孕育子嗣的女人,一辈子都完了。
这个惩罚自然是比杀了她还要重。
而且这件事,的确是不能让宁王知道。
这么好的一步棋,偏偏就废了!
楚淮南嫌恶地睨了楚若云一眼,冷哼道,“罢了。”
他眉眼间没了往日的温情,“这件事不许任何人外传,违者杀无赦。”
“是!”下人们战战兢兢应声。
等到楚淮南拂袖而去。
苏姨娘才敢站起来,将楚若云搀到了榻上,“你放心,姨娘一定会遍寻名医,将你的身子医好。”
楚若云靠在苏姨娘肩膀上,默不作声,呆愣愣地望着裙摆的血迹。
那大夫既然敢如此说,便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姨娘又要去哪里寻个神医来为她诊治。
不能有子嗣,莫说是皇家便是一般的世家都断断不可能聘她为正妻。
可笑她谋划了这么多,却毁在了一块肉上!
若不是宋长枫……
不!
要不是楚凤九,她不可能会怀上宋长枫的孩子,也不可能服下那虎狼之药,断送了一辈子。
都是楚凤九。
她绝不会放过楚凤九,绝不!
楚若云双手紧握成拳,一双水眸里迸发出了滔天的怒意。
即便楚淮南三令五申,但消息还是传到了上院之中。
楚凤九泰然自若地浅嘬了一口清茶,红唇微勾,淡淡道。“怪不得凝霜院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芍药好奇地问,“小姐不觉得奇怪吗,既然二小姐已经怀上了宁王殿下的孩子,又何必要落胎呢?”
就算保不住,她也该利用这机会先进了宁王府再说。
又怎么会自己断了后路?
“奇怪什么,不过是壮士断腕罢了,更何况她们母女不是向来如此吗?”楚凤九轻笑,清浅的眼眸里掠过一抹深色。
若是季玄迟的孩子,她怎么舍得打掉。
恐怕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是宋长枫。
这场大戏,还真是精彩。
楚凤九眼神骤然一厉,冷嗤道,“鬼鬼祟祟地藏在外面,是不敢出来见人吗?”
闻言,芍药心头一震,忙挡在楚凤九面前。
随即便见一人闪身进了屋内,单膝跪地道,“楚小姐恕罪,属下冒昧前来是因为王爷出事了!”
楚凤九面色如常,但她握住茶盏的手指却微微泛白。
她起身睥睨向地上那人,急声道,“冷风,王爷究竟出了何事?”
冷风见她一个姑娘,到此种境地还能保持冷静,不免心生敬意,忙抱剑拱手,“王爷头疾发作,府内大夫没有办法,属下只得前来寻您。”
“容属下提醒您,王爷病发时,并不识人,且性情会越发暴戾。”
未尽之语便是……
王爷病发时,不论是谁接近他,都有可能被误伤。
楚凤九冷冷挑眉,“你不必试探我,我这便随你去王府。”
冷风态度越发恭敬,“是!”
因为有摄政王府的令牌,饶是楚淮南不想放人,也只得任由楚凤九离开。
前往王府的马车自相府而出,在街道上疾驰而过,很快便驶进了王府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