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双眸中溢出欣喜,接过了丫鬟递来的铜镜。
铜镜之中,她脸上的黑斑在飞速的变浅。
那些原本驱逐不散的死气,也褪得干干净净。
“这怎么可能!”陆大夫惊愕不已,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着。
他明明在药里……
老夫人怎么可能还好得起来。
“母亲,您身体可有不适?”楚淮南也掩不住吃惊之色。
老夫人摇了摇头,“并无不适,相反倒觉得浑身爽利了不少。”
楚淮南想起方才对楚凤九的苛责,顿觉有些难堪,脸色涨红。
他低咳了两声,才敷衍道,“还是凤九有孝心,救下了你祖母。”
楚若云心头恼恨,勉强笑了笑,“恭喜祖母痊愈。”
她走到楚凤九面前,极为亲近地说道,“大姐姐,方才父亲与我们也是过于关心祖母了,说的那些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楚淮南得了台阶,板着脸,端着父亲的教训楚凤九,“是啊,为父也是为了你祖母着想,不过你可不许在这么鲁莽了。”
楚凤九不置可否,面上不怒不喜,始终噙着一抹淡笑,眸色莫测。
苏姨娘见她如此,心头有些慌乱。
她连忙朝着一旁的陆大夫递去眼色,福身上前道,“相爷,既然老夫人好起来了,不如妾身先派人送陆大夫出府。”
“好,此次劳烦陆大夫了。”楚淮南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陆大夫提着药箱,正要出去。
身后一声轻叱,“且慢!”
“陆大夫,此事还未了,你怎么就走了呢。”楚凤九嗓音清冷。
原本是悦耳至极,但落入了陆大夫的耳畔,却令他手脚发冷,浑身轻颤。
苏姨娘掩着唇柔媚轻笑,“大小姐,如今你已经救了老夫人。陆大夫不过是一时失手,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倒显得相府刻薄了些。”
陆大夫拿起衣袖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躬身道,“大小姐医术高明,我甘拜下风,求大小姐放我离去吧。”
“大姐姐,陆大夫怎么说在京城也是有名的圣手,救人无数,你怎么能为难他呢。”楚若云面露不忍,温声劝道。
楚凤九面无表情开口,“祖母若是按照药方服用药物,按理来说早就该好了,可是却越来越重,祖母与父亲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老夫人,奴婢也觉得您脸上的黑斑原本是好了不少,可是近来却又加重了。”李嬷嬷若有所思开口。
她对老夫人最为忠心,是老夫人最信任之人,自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眉心紧蹙,看向楚凤九。
“我方才看过了祖母的药,有人动了药材,添了一味不易被人察觉的剧毒之物。”
楚凤九端起老夫人的药壶,将里面的药汁倒了出来,旋即挑出了一株不长不短的藤状植物。
“寻常人虽然不知,但陆大夫你自己都说了,你在京城之中行医数十载,没道理认不出来此乃剧毒之物!”
楚凤九将药壶重重放在桌面上。
嘭!
一声巨响,吓得陆大夫脸色微变,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相爷饶命,老夫人饶命!”
“陆大夫你竟敢谋害我母亲,该当何罪?”楚淮南惊愕过后,震怒非常。
楚凤九眸底毫无波澜,意味深长冷笑,“陆大夫与祖母无冤无仇,陆大夫为何要害祖母,只怕陆大夫背后另有主使者吧。”
陆大夫下意识看了看苏姨娘。
苏姨娘心头一惊,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怒斥道,“陆大夫,你本该是悬壶济世的大夫,却敢来暗害老夫人的性命,当真是最大恶极。”
陆大夫脑袋被打得偏到了一边,惊愕不已,“苏姨娘,你……”
苏姨娘厉声打断他的话,声音急促尖锐,“陆大夫,我听闻你府上还有妻儿,你如此做,对得起他们吗?”
陆大夫又惊又怒,咬牙质问,“苏姨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苏姨娘眸中增添了杀意,红唇闭合间,语气冰冷彻骨。
“陆大夫说话做事之前,多为你的妻儿考虑,否则害了他们,可是得不偿失的。”
陆大夫脑中轰隆一声炸开,浑身一僵。
苏姨娘分明是在拿他妻儿的性命要挟他。
是他错了,不该见钱眼开,与虎谋皮。
陆大夫染上了一抹苦涩的笑意,重重磕头道,“相爷,老夫人,此事是在下一人所为,并无主使者。在下并非故意要谋害老夫人,只是老眼昏花将药材拿错了。”
“求相爷饶命,老夫人饶命!”
楚玉儿眸光一闪,轻移莲步,微微屈膝行礼,“祖母,父亲。既然祖母也无事,不妨小惩大诫,以示我相府宽容仁厚。”
“三妹妹倒是大度,未曾想到祖母九死一生吗?”楚凤九轻嗤冷笑。
楚玉儿正要辩解,却见老夫人一个凌厉的眼风扫了过来。
“祖母……”
老夫人冷冷一哼,“罢了,你都如此说了,我若是还要严惩此人岂不是过于刻薄了。”
楚淮南极为不满地横了她一眼,愠怒道,“把他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丢出相府!”
三十大板都能打死人,更不要说是五十大板了。
那岂不是要活活打死他。
陆大夫脸上血色全无,苦苦哀求,“相爷,饶命,相爷饶命……”
下人们哪里会顾及他,一把将他架起,拖了出去。
苏姨娘朝着楚若云递去一个让她稍安勿躁的眼神,这才舒了口气。
老夫人身子舒畅,对楚凤九也多了些看重与亲近,让人去取了一套镶嵌了猫眼石的攒金丝头面。
“这套头面还是先皇后所赐下的,今个儿我就做主给了凤九。”
楚凤九并不推辞,淡定地接下了头面,“多谢祖母,孙女自当好生爱护。”
她好整以暇的目光地自众人身上掠过。
心思各异的众人,此刻都生出了嫉妒之意。
楚若云脸上的笑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她多次在老夫人面前伏低做小,恭顺伺候,为的便是想求得老夫人赐下这套头面。
原本她也是志在必得的。
未曾想,竟被楚凤九抢了去!
“母亲,儿子觉得这头面太贵重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受得起。”楚淮南压下恼意,斟酌再三开口。
原本他是想将这套头面留给若云做嫁妆的。
母亲怎么能给了楚凤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