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之中,云层之上。
今日天气并不算好,下方是阴天,不见阳光。但在这云层之上,却是阳光明媚。
叶临渊一眼就看到了云层之上的存在,一个黑衣人,面带惨白的面无表情的面具,负手而立。
这个人他不陌生。
正是昨日在城中袭杀过他一次的那尊真元境。
而这里,如今也只有他一人。
叶临渊神色平静,悬浮空中,与对方隔着数十米,遥遥相对。
“叶郡司。”
面无表情的惨白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神情淡漠,但隐然又透着几分凝重,可见眼睛的主人对于叶临渊也颇为重视,看到叶临渊站定,他沉默了片刻,苍老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怎么称呼?”
叶临渊看着他平静的询问。
语气很平静,并没什么火气。
黑衣老者沉默了一下,才淡淡道:“老朽不过一无名小卒,不值叶郡司挂齿。”
他没有说名字,甚至连一个代号都没说。
叶临渊看了看他,而后点了点头:“倒也是,藏头露尾的东西,也的确不值得本郡司挂念。”
他神色淡淡,可说出的话,却让那黑衣人话语顿时一窒,呼吸粗重了几分。
显然有点恼了。
他自谦当然可以,可别人顺着他自谦之言接下去……就是刻意侮辱了。
“找本郡司何事?”
但叶临渊没给他爆发的机会,平静的询问。
老者暴露在外的眼神当中明显浮现出了一抹怒意,但他很快还是压了下去,淡淡道:“叶郡司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老朽此来,是有一桩好事与叶郡
司谈谈。”
“好事?”叶临渊平静的眸子看着他:“类似昨天那种袭杀?”
“叶郡司是聪明人,昨日不过各为其主罢了,提来何意?不过老朽与叶郡司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对于叶郡司的实力修为亦甚为佩服。叶郡司莫要心怀芥蒂,若真谈妥,老朽自会为昨日之事,于叶郡司一个满意的交代。”
老者想了想之后平静的道。言辞语气,仿佛放低了不少。
叶临渊挑了一下眉,而后忽而轻轻点头道:“不愧是月华宫,大宗子弟,的确不凡。”
不凡什么?叶临渊没说。
但老者的眼眸却是一动,而后平淡道:“老朽不懂叶郡司在说什么,此事与月华宫何干?”
“无干么?”叶临渊眸光微闪,见对方不露口风,便也不再继续多言,而是道:“也罢,你说无干就无干。所以,你要跟本郡司要谈什么?”
“都是聪明人,叶郡司又何必明知故问?”
老者看着叶临渊,认真道:“影音石,妖脔,城防司司卫……此三者交出,此事算罢。事后,功法,战技,元石,黄金,美人……叶郡司要什么,老朽就能给什么。”
叶临渊挑眉,而后眯着眼,似乎有些惊讶:“如此说来,你是来贿赂本郡司的?”
“不算贿赂,只是,跟叶郡司做个朋友。”
老者却摇摇头,而后他看着叶临渊,认真且极具深意的道:“叶郡司初来乍到,有些事情不太清楚,情有可原……这一次的事情,比叶郡司所想的要严重的多。老朽,也不愿与斩妖司生死相向……临海城的老鼠,老朽已经彻底清理。只要
叶郡司点头,从今日起,直到叶郡司离开虚舟,临海城中不会再有事端……叶郡司以为何?”
老者话的意思很清楚了,他想要就此打住,不但承诺给叶临渊大量的好处,而且还保证,在叶临渊在任的时候,不会再在临海城生事。
至于被包围的几卫,叶临渊没提,对方也没提。可双方都很清楚……那是人质。
谈妥了,那些黑衣人都会消失,跟没出现过一样。
而没谈妥的话……
叶临渊看向老者,心中暗自感慨,这些宗门世家果然难缠。
暗地里,以绝对的势力威压逼迫。
可明面上,却又给足了叶临渊颜面以及台阶。
可谓软硬皆施。
叶临渊思虑万千,表面上却是一片平静,看着老者道:“说的很好听,但我不太相信。”
老者眉头一蹙:“如何不信?”
“既然话已经说道这里,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一干手下还被你们包围着,你让我怎么信?”
叶临渊反问。
叶临渊直接将问题摆在了明面上,让老者愣了一下。但沉默了一下之后,老者轻吐一口气,也不再打哑谜,道:“这个简单,只要叶郡司同意,老朽即刻可让那些人离开。”
“离开了又如何?”
叶临渊却摇头,看着老者:“你昨日敢带那么多人与城中袭杀我,可见在临海城中都毫无顾忌。我斩妖司诸多司卫遍及诸城,就是我这郡司,也不是很清楚他们当前的位置,你们却能第一时间将之包围……可见对斩妖司预谋不短,而且势力极大。”
“你说你不是月华宫的弟子…
…好,我就当你不是。但你方势力强大,斩妖司不及这一点,你该承认吧?在这种情况下,你让我怎么信?我这边将你要的东西给你,你扭头不认账,将人给杀了,我也毫无办法不是么?”
听到叶临渊这般说,老者却仿佛看到了一些希望,连忙道:“这绝不可能。若非事发突然,我等没有别的办法,又岂会如此行事?所求,其实也不过是和叶郡司一个心平气和对话的机会。斩妖司毕竟是朝廷官衙,我等自然也不愿和朝廷作对。这只是被逼无奈的权宜之计罢了。只要叶郡司答应了,老朽以人格保证,绝不会出现叶郡司所担心的事情!”
叶临渊却淡淡的摆了摆手:“你的人格值几两银子?本郡司现在不动,便不会有任何事。那些人死?那便就死,与本郡司何干?只要本郡司不动,等着上峰来,非但无罪,还要受到上峰嘉奖。可如果本郡司按照你说的做了,那就变成了傻子。证据给你们了,人没救到,本郡司还要被上峰追究,甚至可能性命难保……易地而处,阁下会怎么选择?”
听到叶临渊这般说,老者的眼神沉了下去:“那叶郡司是什么意思?非要鱼死网破?”
“鱼死,网却未必会破。”
叶临渊却仿佛丝毫没被吓住,淡淡道:“斩妖总司的人到了,自会有人给那些牺牲的斩妖司卫报仇,本郡司甚至都不必出手。你此次来,若只是为了跟本郡司说这些废话,那就不必再说了。阁下等人要杀要剐还请随意。便是将这虚舟给屠了,又跟本郡司有何干系?”
叶临渊的这番话,直接堵的老者说不出
来了。
是啊,包围斩妖司卫那些人,其实跟眼前的叶临渊有什么关系?眼前这叶临渊,明显对那些人漠不关心。当一个人对一件事不关心的时候……那么用这件事来威胁对方,就变得非常搞笑了。
想到这里,老者眼眸快速变幻,眼眸深处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虑。
他盯着叶临渊一字一句的咬牙道:“叶郡司你想清楚了?若真到了哪一步,叶郡司恐怕这一辈子都不要再想着离开这座斩妖郡府了……你掌握的所谓‘证据’,虽然麻烦一点,但想要借此真正的做什么……你恐怕就想多了……公务而已,无冤无仇,当真要到这一步?”
“你在威胁我?”
叶临渊听到这话,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这一丝波动虽然很快被他收敛了去,但还是敏锐的被老者给捕捉到。
老者的眼眸顿时一亮,连忙道:“并不是威胁叶郡司,只是在说一句实话而已……公务而已,没必要搭上自己。叶郡司年少有为,年纪轻轻,便已经堪破先天,不到真元,却已经有真元战力。可见天资非凡。真没必要搅入这一摊浑水中。”
叶临渊的眼眸再一次闪动了起来,他沉默不语,老者观察着他的表情,持续道:“更何况,这件事虽然会让叶郡司承担一些风险……但若是为了救人,我相信以斩妖司那些人道貌岸然的行事风格,必然罪不至死。而老朽,自不会让叶郡司,平白承担这些风险……”
叶临渊眼眸闪动的更快了。
足足片刻之后,叶临渊终于开口:“可我还是不信你。”
他看向老者:“所以,你要如何让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