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错了?如今知错便能弥补从前吗?太子,你是储君,身为储君该如何做,寡人可曾教过你?这便是你苦学十几载的为君之道?”
庆帝声音里明显的中气不足,可那一字一句却掷地有声,振聋发聩,太子跪在地上被震得不敢言语,即使他是太子,亦是如此。
这便是天子之怒,无人能抵得住。
“父皇,儿臣往后一定好好管理朝堂,一定做一个好君主。”
“太子!”庆帝却在他话音刚落时,又提高了几分音量喊了他一声,这一声落下后,整个寝宫都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像是坠进了枯井中一般。
良久,才听到庆帝声音低了几分,但话语中却满是失望,音调都透着冷意,“你该安分些了,有些东西,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也莫去肖想,你是储君,早该明白这些道理。”
句句不提失望,却句句不离失望。
庆帝的话句句戳进了太子的心里,他忙做出更恭敬之色,脑袋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庆帝却只是摆了摆手,依旧隔着面前层层叠叠的薄纱,“走吧走吧,寡人乏了。”
陛下下令,那就真的是让离开
的意思了,高公公直接从里头走了出来,站在太子边上毕恭毕敬道:
“太子殿下,陛下要歇息了,您也早些回去吧。”
太子默默抬眸望了一眼薄纱之后床上那朦胧的身影,心底那块石头不上不下,只是现在他甚至见不到自己父皇一面,就只能从这话语中去猜测庆帝的意思。
出宫的路上寂静的不像话,马车在长街上吱呀吱呀走着,一直到东宫时,他才回过神,自己已经到了。
东宫外,易云岚一早就在那侯着了,因着在太子进攻之前就已经吩咐过,势必要等他回来,他这才一直在这儿侯着,比起太子侧妃还要称职一些。
“殿下。”易云岚恭敬得喊道。
只是在垂眸的瞬间,他便不动声色得打量过了太子的表情,不必多说,此番进宫,大抵没有碰到什么好事。
这样一来,他心里瞬间有了主意。
书房内,太子刚刚从庆帝最后的话中走出来,瞬间就联想到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一时间,一股怒火在心头熊熊燃烧,只见他面上狰狞,怒目圆睁,手重重拍在书案上。
“那老匹夫居然去父皇那儿状告本宫!岂有此理!难怪今日不曾上朝,原是闷声干了
这桩子事儿!偏偏父皇还将此事全权交给了萧延,这不是料定与本宫有关吗?姓柳的老匹夫跟萧延一定是一伙儿的!”
太子口无遮拦,在书房里大发雷霆,似乎已经料定了柳大人跟昱王是一伙的。
他如今是四面楚歌,多年来悉心经营的名声几乎坏透了,如今又将太子妃一事扯了出来,萧延若真查到他头上了,那势必不会有丝毫手下留情,届时,他就全都完了。
一时间,前期所有已经偏向自己的局面,似乎在这一刻有了转变,他苦心谋求的一切,都在慢慢土崩瓦解。
“殿下稍安勿躁,可愿听草民一言。”易云岚适时出声,姿态放得很低,微微弓着腰,极为恭敬,满足了太子心里那股虚荣心。
“易先生有话便说,不必与本宫请示。”太子抬了抬手,脸上表情虽说依旧不好,但语气却好了许多。
如今对于易云岚,他心中早已是有九成的信任,加之一直以来,他的确给自己提了不少可用的点子,若是没有他,自己恐怕也不会如此顺利坐上监国之位,如此,对他的态度自然就好了几分。
“草民以为,陛下如今心中想必对您所做之事已经一清二楚了,往
后的路恐怕要更难走一些。”
“什么?”太子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这话在脑海中又过了一遍时,他瞬间瞪大了双眼,腾得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快步走到跟前,压低了声音却抵不住声音中的震惊,“你是说,我父皇想要废储?!”
易云岚没有半点慌乱,只是继续解读说:“今夜陛下所言,句句都是在点殿下您,那句不是您的东西,莫要去肖想,殿下您以为陛下指的是什么?”
他话已至此,又将问题抛给了太子,只不过了一句疑问,瞬间就叫太子心头一震。
方才他一直在想该如何去掩盖太子妃一事,却不曾想到这一层来,因着易云岚的一句话,他瞬间就像跌进了冰窖一般,后背都忍不住冒着冷汗。
“父皇当真起了要废储之心?”太子声音带着些颤抖,面上满是不敢相信。
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一瞬间像是洪水猛兽一般涌向了他,砸得人头昏脑涨,“方才在宫里
就觉得父皇对我不如从前,原是……原是这般意思……”
他呢喃着,身子踉跄一下,后退了几步,手稳稳撑着书案方才稳住身形。
“殿下当心啊!”易云岚关心道。
易云岚此时,就成了太子最为信任之人,他立马回神,急忙问道:“易先生,现如今可如何是好啊!本宫若是被废……”
“殿下莫急,如今尚未成定论,还有一线转机!”易云岚安慰道。
“那本宫该如何做?”
大概真的是关心则乱,太子如今是没有了一丝防备之心,抓着易云岚就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
“如今只能先阻止昱王查案,若是真查出些什么,届时殿下就真的没了退路,如今的一切都成了给昱王做的嫁衣裳。”
“对,一定要阻止萧延!”太子附和了一声,说罢他就安静了许多,像是在细想着该用什么法子来阻止查案。
易云岚这时适时开口提醒道:“只要找不到人证,那这些事便是死无对证,任谁也定罪不了。”
太子瞬间豁然开朗,计划就在他脑海中有了雏形,他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一夜过后,京中几真的要变天了,先前几乎已成定局的局面,因着太子妃一事被重新打乱。
先前处处受挫的昱王,如今手中直接拿捏了太子的命脉,两人相互牵制,似乎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