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书本想着借此机会当面试探一番太子的,方才她便瞧见了那片明黄色的衣角落正好在牢外晃动,她便知道是人来了。
但不知道外头是出了什么意外,竟叫他直接弃下这里离开,不过自己已经确认了太子便是那幕后之人,又有容湛与沈知婳这道破绽在,太子便是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如此,她再留在这儿也就没什么必要了。
想着,她那只一直攥紧的手突然动了一下,只见里面滑出一个明晃晃的金色,在黑漆漆的牢里,闪过一抹光。
牢外的夜市街道,熙熙攘攘像仿佛天上人间,热闹的景象实在是叫人看迷了眼,叫卖声一道一道在街上回荡着,若非是离得很近根本听不见身旁人的话。
萧续一袭夜行衣从屋顶飞快而过,几乎隐匿进了黑暗之中,叫人无法察觉,街上,楚泽一行人也成功混进其中,他们将手里的武器收起,只办做是来采买的百姓或是路人。
原是在此之前,原本守在东宫的楚泽接到的消息说是,太子已从侧门秘密出府,随即很快乘上了一辆马车,那马车就朝着这夜市而来。
在此番情景下,他这番举动,属实是算不得正常的。
正巧此时,萧续赶了过来,原本想着夜探东宫的,不想此时出了变故,索性他便直接随着太子,一路追查到了这里。
太子进了夜市之后,十分狡猾得除去马车,虽说衣着华贵
,但比起平日里已经算是十分低调了,走在人群之中几乎无法察觉,毕竟这里也并不缺有钱的达官贵人闲逛。
于是楚泽等人跟了没有多久,别被甩开,没办法,他们只能在街上搜寻。
萧续则直接从一旁的巷子一跃而上,从高处寻找太子的踪迹。
太子一路隐蔽着,来到了容湛藏身之所的那座院子,察觉四下无人之后方才进来。
容湛早早便在院里等候,见来人时眼中先是晃过一抹阴翳,随即很快又收敛起神色,换做一副恭敬直至的模样。
太子身旁还跟着易云岚,这些日子似乎走到哪儿他都会将此人带着,容湛对他的印象格外深刻,遥记起那日在屋里,此人面色阴冷的吩咐外头人进来时的模样,他此时依旧记忆犹新。
想到这些,面上不由阴沉了几分。
“殿下。”他毕恭毕敬的喊道。
太子微微颔首,算是示意,他目光在院子里打量着,随即问道:“人可带回来了,此时在哪儿?”
话语里带着急切,似乎很想见到沈知书一般,见他这副模样,也难怪在一开始便吩咐了他们不要伤人分毫,要将人活着带回来,原是打定了这个主意。
英雄救美为一处,惦记其美色又是一出,太子便是想着,再从他们手里将沈知书带回去,一边辱没了她的名节,叫他不得不入东宫,另一边再借机拉拢沈家,那沈知婳便知是太子的棋
子罢了。
因为太子一开始并没想让她重回沈家,从始至终她便只是一个棋子,这一切不过是引沈知书的局罢了。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便是此番道理。
容湛眸光微闪,指了指身后的屋子,“人已经被安排在里头了,殿下若是想看草民便带您过去。”
易云岚就站在太子身旁,自进来开始,便一言不发,仿佛一个隐形人一般,太子微微侧目看向他,似是在问他的意思。
易云岚便靠近了几分,凑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容湛只是站在跟前看着,却听不到两人的对话。
不过这会儿,他便觉得太子对这个易先生似乎格外信任,上回见是确实没有这种情景的,他不禁有些佩服此人的手段,的确高明了些,便是生信多疑的太子都会对他产生信任。
易云岚跟太子说了什么,只见太子微不可查得点了点头,随即同他道:“本宫自己下去便好,你就在这儿候着,有任何风吹马动并及时通报。”
容湛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忙应着,只是他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太子是拿他在这儿当挡箭牌了。
只是如今他身份卑微,是低贱到了泥里,太子如何会想着他,想着他会有心里便泛起一丝苦笑,垂着眸,眸中恨意更甚。
太子跟易云岚进了房间之后,从书架上找到了那道进入暗门的机关,他们扭动了书架上的花瓶,很快
书架从中间一分为二退至两旁,一道幽暗的门映入眼帘。
顺着阴暗潮湿的楼梯一点点往下去,他们便瞧见了那座修在屋子底下的地牢。
只是还未走近,便听见了里头沈知婳的声音,那挑衅的话很快就引起了沈知书的反击,至此二人便在牢里对上了,太子刚想进去装作英雄救美一番时,便听见沈知书提及了他的名讳。
他果真是小瞧了此女,本想着英雄救美不成,那边直接进去使用最后的法子,直接污了其名声,不想身后却又传来了容湛的声音。
容湛是通过地牢那道小窗给他们传的信,他只是示意外头有人来了,便很快就离开,太子是没想到昱王的人居然这么快就找来了。
容湛其实一直躲藏在暗处,虽然太子命他在外头候着,可他不是个傻的,知道如果自己就般在外头侯着,定是会被人发现的,如此还不如寻个地方藏着。
他刚寻到一个藏身之处,便瞧见了有一人从屋檐上一跃而下,一袭黑色夜行衣在夜幕中肆意摆动,身上的戾气之深叫他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忍不住缩了缩身子,紧紧盯着着那道背影,却意外觉得那道背影有些熟悉,他仔细回忆着,脑海中不断涌之前在南风馆的记忆,他这才想起来,那回有两个人就站在屏风外,有一人的影子同眼前这人极像。
一瞬间,他曾遭受过的屈辱涌入脑中,身上
的伤隐隐作痛,恐惧此刻在他身上演绎的淋漓尽致,他怕极了,身体止不住的抖动,却又害怕被那人再次发现。
于是,一直等到萧续进了屋之后,他才敢从那狭小的空间里走出来,才敢去给太子报信。
沈知书见人一走,很快就用自己先前藏好的小发簪割断了捆住自己手臂的绳子,几乎是在绳子断开的瞬间,沈知婳这才察觉到她的异常,可能等到她跑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只见沈知书抬膝用力一踢,身后那根束缚她的柱子应声断裂,她三下五除二直接解开了捆在脚上的绳子,等到沈知婳到了跟前时,就只是目瞪口呆的站在了原地。
她惊恐的从旁边的桌上提起了那把刀,直直对上沈知书,“原来一切都是你装的!你明明可以逃出去……沈知书!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的一声声质问并没有等到沈知书的答复。
沈知书淡淡瞥了一眼沈知婳手里的刀,寒光凛凛的刀在她手上甚至还在颤抖。
她一步步逼近,沈知婳就一步步后退,不知道哪里来的恐惧,叫她在这一瞬心生胆怯不敢直视她。
哐的一声,她手里的刀重重砸在了地上。
沈知书缓步走到跟前,脸上脖颈上的伤依旧清晰可见,却丝毫不减她的气势,只见她走到沈知婳跟前,微微俯身,眼中清冷异常,声音好似山中清泉冷冽无比:
“想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