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啊!大人!”“大人明察秋毫!我容家是被冤枉的啊!”
喊冤的声音不绝于耳,混杂着百姓的议论声,吵得人耳朵生疼。
“冤枉?呵!听说昨夜匪寇还试图将容大人从牢里救出来,不过被小沈将军撞见,最后被那匪寇失手捅死了。”
“我怎么听说是容大人见事情败露,自尽而亡的?”
“分明是那匪寇救人不得,为了自保斩草除根了。”
百姓众说纷纭,只知晓容大人昨个夜里在牢里没了,因着刑部一直没有给出说法,才叫百姓胡乱猜测起来。
许是因为没了容大人,尽管下面一片喊冤声,但李尚书依旧淡定如常,他应当是顺了心的,毕竟容大人一死,那秘密也随之石沉大海。
只见他紧着眉头,厉声道,“陛下明察秋毫洞若观火,念尔等从前对朝廷之功,方网开一面,尔等竟在此喊冤,岂是在枉顾陛下恩情?”
一语落,有些跪在地上的容家人瞬间不敢再吱声,面上惊恐之色跃然,头低低埋着,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的确,如今他们虽被流放但依旧苟延残喘留着一条命,若惹恼了陛下,改了旨意,到时候是连命都没有了。
顺着李尚书那目光看去,人群中隐着一个哆哆嗦嗦的身影,插着杂草的头发凌乱
不堪,身上白色的囚服血污与泥污混杂,几乎看不出来本来的样子。
他一直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不过瞧李尚书这眼神灼灼,却也能猜到他是谁。
如今,容大人已死,能叫他堂堂尚书跑一趟的,也就只有那容家公子容湛了。
听闻,容湛在牢里受了刺激,疯了。
沈知书微微皱眉,目光里的打量毫不掩饰,她想看看,容湛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毕竟他惯会用装模作样掩饰一切,那些手段最能唬人。
“大人,时辰到了。”一旁内侍轻声提醒道。
只见李尚书点下头,随即微微一抬手,原本围在周围的一众士兵就上前给地上跪着的男子拷上了枷锁。
紧接着又是一阵哭嚎声。
就在这时,原本还跪在地上的沈知婳突然站起身,拖着沉重的锁链朝沈知书这边扑了过来。
不过一晃眼,她那双沾着泥污的手,就拽住了沈知书白白净净的斗篷,一只黑手印赫然印在上头。
只听见她苦苦哀求道,“大姐姐救我!我是沈家的女儿,不是容家的!大姐姐快告诉大人!我不想被发卖!”
沈知书微微垂眸望着跪在面前的人,目光冷冽似山顶的寒风,她不动声色得扯了扯斗篷,想将她手里的一角扯出来,不想对方却死死拽住。
“
放手!”沈知礼拧着眉,面色极为不悦。
“当初是你舍了沈家二姑娘的身份,上赶着进容家大门,如今沈家与你早已毫无瓜葛,你休要再纠缠。”
说着,就直接上手去扯那一寸一角,许是使了十足的力,那衣角从沈知婳手中脱落时,人一个踉跄,险些爬在了地上。
她双眸赤红,带不甘与愤怒,拔高音量质问道,“阿兄你怎能如此无情?我可是沈家的女儿!我也是你的妹妹啊!”
声音很大,很快就引起旁人围观,一个个看热闹的人投来探究的目光。
尤其是李尚书那不动声色的嗤笑,本应该维持秩序的他,现在却好似看戏一般,是巴不得沈家出丑的样子。
“别叫我阿兄,我们沈家可没你这样狼心狗肺的女儿!”沈知礼气急,若非母亲多年的教导,他怕是都要说出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了。
沈知婳如今已是穷途末路,没有什么豁不出去的了,她就是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为自己搏上一搏,尚且能有一线生机。
只见她突然指着沈知书,面上带着委屈,哭得梨花带雨起来,纵使一身肮脏凌乱,却莫名有种楚楚可怜之感。
哭诉说,“大姐姐我知晓你不喜欢我,记恨我夺了母亲,当初你设计害我入容家一事我便认了,
可如今你为何还不认我沈家女儿的身份?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情分啊。”
她那声泪俱下楚楚可怜的模样,还真叫一些人为之动容,险些信了她的鬼话。
字里话间都好似控诉着,沈知书是个如何阴险狠毒冷血无情之人,设计陷害姊妹就罢,还枉顾情分不认妹妹身份。
当真恶毒至极。
沈知礼怒气极重,沉着脸,那声音好似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你休要胡言!”
反之,沈知书却平静如常,冷清得好似不是凡间之物,立在那都像是误入凡尘一般。
她伸手轻轻拽了一下沈知礼的衣袖,“阿兄。”
目光示意他不必多言,随即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望着地上之人,看她的目光,像是看什么污秽之物。
只听见她声音淡淡,如一股冷冽的风卷带着冰雪,冰冷刺骨,“沈知婳,你确定要我此时将你所做之事全部抖出来是吗?”
声音轰得一声在耳边炸开,沈知婳原本还梨花带雨的面容顿了片刻,抬眸看的一瞬,脸色变了变,怨恨恶毒在眸子里一闪而过。
沈知书轻笑了一声,“当初我与容家尚有婚约在身,你因嫉妒我得了门好亲事,嫉妒我沈家嫡女的身份,便私下勾搭未来姐夫,与其厮混后怀了骨肉。
为了进容家,不顾父亲母亲多年养育,不惜与沈家断绝关系,那时怎的未说我陷害与你,不讲十几年姐妹情深?”
一句句质问直接砸的众人昏头转向,却见他们个个面上带着探究,生怕听不见似的,又往这儿靠近了些。
提起那些事,她心中恨意更甚,“若非你陷害我怎会与沈家断绝关系?”她咬着牙,目露凶光。
“哦?”沈知书眉尾轻挑,眸子沉了几分。
“是我叫你勾搭容湛的?还是我叫你与其私会的?或是说,是我怂恿你进容家?”
一时间沈知婳脸色煞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你沈家二姑娘的身份是你自己不要的,怨不得别人,何况你早已出嫁,出嫁从夫,如今容家落罪,你作为容家人,自然难逃其咎,沈知婳你且好自为之罢。”
诋毁沈家诋毁她,沈知婳到底也没有那个本事。
不过是想搭上沈家,逃了这次发卖罢。
没待沈知婳再说什么,沈知书就突然转身看相一旁的李尚书,微微施礼,淡然道:
“囚犯当街纠缠高门贵女,尚书大人不管管吗?”
李尚书身子一顿,摆了摆手,这才有士兵上前将还要再次扑上前的沈知婳拖走。
他面上不悦,却是能听出来那沈家嫡女又在话里有话,说自己不作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