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昨日夜里才回府,可是青城山那边儿出了什么岔子?”
沈知礼顿了顿,看向自家妹妹的眼神中带着赞许。
“嗯,最后盘点时发现少了几人,许是最后突围了,不过已经下令追捕,想必那几人也逃不了多久。”
青城山距离京城不过十多里,常年被匪寇占据,因其势力庞大,又格外有头脑,一直以来倒是秉承着不与官斗,两方看上去似乎始终维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平衡。
只是这暗中,相互试探底线,小动作始终不断。
若说此次容家所牵扯出的事,最大的好处怕就是给了天子出兵剿灭青城山的理由。
该说不说,萧续的预判,的确令人信服。
沈知书略有些担忧,“这少了几人,陛下可会怪罪阿兄办事不利?”
“放心,我与父亲都并非此次剿匪主将,况且此事到底是因容家所起,陛下的心思都放在了容家上头,我昨日已进宫将此事禀报给了陛下,陛下也并未怪罪,想必日后也不会因此事再有过多牵扯。”
他倒是毫不避讳的将军中朝中之事告知,对于这个妹妹他始终是放一百个心的。
闻言,沈知书长舒一口气,“那便好。
”只要不会影响到父兄,那便不是什么大事。
见状,沈知礼心中便是一暖,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发顶,“好了,别想那些了,小姑娘家家的别总操心我们。”
“我可没有操心你们。”沈知书撇了撇嘴,将头扭向了一边,表情里带着一丝傲娇。
沈知礼哑然失笑,“还不承认。”
难得一日清闲,无人打扰,两人便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茬儿,原本想今日将姩姩带去军营玩儿的,可想想她身上还有伤,便只能作罢。
只是自己手底下那些兵,怕回去又要闹哄哄了。
想起营里那群兵一口一个沈妹妹的,沈知礼莫名觉得自己站在其中可神气了,没有什么比自家妹妹受人喜欢来得重要。
良久,管家过来唤两人去用午膳。
“阿兄去吧,我身子不大舒服便不去了。”沈知书推脱道。
见状,沈知礼默了默,终还是开了口,“姩姩可是还在怪母亲?”
一片沉寂。
“其实母亲那日也是关心则乱,想来你在容府所做之事在外传得沸沸扬扬,母亲也是担心你——”
“阿兄。”
沈知书的声音打断了他还未说完的话,屋里突然又是一片沉寂。
刚刚
某一瞬,叫人以为他是不是来当说客的,又或是来对自己说教的,心口像是压着一块石头,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沈知礼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怎能看不出妹妹心里有气,只是他这个夹在中间的人实在难做。
他想了想,突然转了话锋,柔声道,“姩姩,阿兄这两日都未在府上,瞧着你都瘦了一圈,你便权当陪阿兄用膳如何?”
这倒是个叫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沈知礼也惯会从这些上面拿捏她。
…
桌上,沈重两人已经入座,面前摆满了菜碟子,一眼瞧过去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
“父亲,母亲。”兄妹俩见礼道。
“姩姩来了,快快坐这儿。”沈重乐呵呵得招呼着女儿坐到他边上,眼神还时不时看向自家夫人,生怕一个不小心夫人与女儿又起了什么争执。
“来尝尝这个鲫鱼,小女娃多吃鲫鱼好。”
“姩姩吃这个,你最爱的酥肉。”
“今日这丸子也格外香。”
……
没一会儿,沈知书面前的小碗里就堆起小山似菜,这都是来自父亲与兄长的“爱”。
面对父亲再次夹过来的鲫鱼,沈知书推了推碗,无奈拒绝,“父亲,真放不
下了。”
沈重看了看碗,尴尬一笑,确实放不下了,这才悻悻收手。
今日两人很反常。
今日倒是难得的,沈夫人没有出声制止这父子俩,放在平常,她定会给两人一句‘食不言’,让他们安安静静的。
她似是无意般看了几眼沈知书,见她一直低着头专注着碗里的食物,心里莫名有些酸涩。
“再过月余,便是姩姩的及笄礼,虽说如今沈家今时不同往日,不过依现今局势所看,倒不必大办,届时将老家同宗同族长辈接来观礼即可。”
沈夫人一言叫桌上原本还热热闹闹夹菜的两人瞬间噤了声。
“全凭母亲做主。”沈知书应道,只是话语里听不出一丝波澜,好似说的事与她无关一般,平静的不像话。
沈重却不是这般想,闻言更是蹙紧眉头,脸色有些难看,“不可,及笄礼是女子最重要的一日,姩姩即是我沈府嫡女,怎能草草了事?更何况这京中贵女哪一个及笄礼不是大操大办的,若是办的潦草,往后姩姩如何在这京中贵女中立身,要我看,就该大操大办,我沈家嫡女就要风光些才好。”
“是啊母亲,这及笄礼一辈子就一次,我
军中那些个兄弟都念着等姩姩及笄时要来观礼,这若是潦草开办,军中那些小子怕要念道我好久。”
父子俩一唱一和,反映比本人还要强烈几分,对比之下,倒显得沈知书像个置身事外之人。
沈夫人被两人的话气到有些心梗,握着筷子的手都抖了几分。
“你们知道什么?”沈夫人看着父子俩是气不打一出来,李妈妈站在一旁瞧着着急,却不能上前说一句。
“如今你们父子俩仕途得意,朝中不知多少眼睛盯着看,更何况儿子女儿皆攀附君恩,这要是一步错便会万劫不复,一个及笄礼便大操大办,不就给足了别人理由,说我沈家骄奢么?”
还真是字字不离沈家。
闻言,沈重有些泄了气,实在是因为沈夫人这话说的在理,眼下沈家的辉煌可都是他们好不容易打拼下来的,越是得盛宠,越是要处处小心。
他侧目看了看一旁的女儿,打心底觉得愧疚,连及笄礼都要受委屈,实在憋屈。
他心有不甘,忍不住小声念道着,“这也不能那也不能,真憋屈。”
沈夫人离得近,这话是听得一清二楚,只一个眼神过去,人便安安分分的没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