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声音时高时低,或呢喃自语,或高声呼喝,言语间混乱的时间观,时而跳到三十年前,时而又闭关几百年。
“今日贫道飞升成仙,便携道友同游仙界!”
“那是一方云雾浩渺的世界,有仙子起舞,有天将执戈……”
“明珠玉树,鸾凤群集……”
“贫道披绛纱衣星,乘云气,御飞龙,遨游三十三仙天宫……至那琼台兰阁,金钟齐响,天鼓齐鸣,恭贺本座得道飞升!”
“本座讲道之日,天降妙花,地涌金莲,有玉兔参拜,有金乌叩首……”老道说到最后,言语癫狂散乱,双目炽热如火,双臂胡乱挥舞,完全是陷入幻境不可自拔的疯子。
张舟絮絮叨叨说了许久,声音从高亢到落寞,最后双目迷惘的瘫坐在笼中,低头看了看双手,慕然间双目泪流。
“呜呜呜……”
苏阳满脸的莫名其妙,尝试着和眼前的老头子理智交流:“喂?能说点儿人话吗?”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会被关在这里?是这个监狱的犯人吗?在这里多久了?难道在这诏狱第二层,都已经没有活人了吗?”
可惜这疯老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只顾着在那里哭泣,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孔,任由钉穿他双手的镇魔钉划烂了一张脸也丝毫不顾。
“大人不必喊了,他早就疯了!一直以为自己经过千年苦修,终于飞升成仙,去往仙界了呢……”一道男声忽然在黑暗中幽幽传来。
“是啊是啊!”黑暗中的另一道声音接话说道:“这整个世界都早已变为了森罗地狱,变成了万丈魔窟,他也早就已经变成了千手千眼的怪物,哪里来的仙界呢?就算真的有这种魔物,也是要被仙人们打杀的对象吧?”
“咦?”苏阳小小的吃了一惊,在这两道声音出现之前,以他的五感敏锐程度,居然都没有能够发现有人靠近!
伴随着苏阳的意念,原本昏暗的油灯光芒忽然间就大亮起来!明明灯盏当中的灯油并没有被大量消耗,但是原本如同豆粒般大小的灯光瞬间膨胀,如同一轮小太阳一样,照亮了整个诏狱的地下2层!
苏阳转过身来,这才发现在自己的左右两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站了两个人!
皁隶巾,藏蓝短打,黑色长裤胸口大白圆圈,写着个“狱”字,标准的狱卒打扮。
但这两个人看起来却十分不凡,不提那种能够在黑暗中移动,让苏阳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都发现不了的本事,单单看他们这两副英俊的相貌,跑来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下当狱卒都是屈才了!
这两人看到突然间照亮整个地底的灯光,看样子很是惊诧,一时间根本适应不过来,连忙用手挡住双眼,说道:“大人明鉴!我二人乃是这地下二层的狱卒,祖祖辈辈就在这儿干了!”
“因为平日里这里没有太多事情的原因,所以就不常点灯,突然间见到如此强光,不免有些适应不了,还望大人恕罪……”
苏阳挥了挥手,原本明亮至极的光芒亮度瞬间暗了下来,只能够朦朦胧胧的把这个地下空洞的一切都照出来,看的却不是很清楚。
苏阳此刻的心中情绪已经不能够用震惊来形容了!
之前在刚刚下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用念力放出去查看这里的地形了,结果除了亮着灯的铁笼子之外,什么都没看见!
但是现在灯一亮起来,原本在念力的探查里面空无一物的地方,此刻却多出了不知道多少建筑物!
甚至刚刚苏阳一路走来的地方,此刻都多出了好几排牢房!
如果刚刚这些建筑真的存在的话,苏阳根本不可能那么简单轻松的从中走过!
昏暗阴沉的牢房,浓郁的腐臭味,铁栅栏后面蜷缩的犯人黑影,发出若有若无的哼哼声,无一不在提醒苏阳,这不是幻觉。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在黑暗中,无论怎么探查,都是空无一物的地方,里面的东西只有在光芒的照耀下才能显现出来吗?这算是什么?一种特殊的地域规则?”
苏阳转头向着那两个自称狱卒的家伙看去,这两个家伙这个时候也已经渐渐的习惯光线的存在了,终于也把挡住自己眼睛的手掌放下,让苏阳能够看清楚他们的脸庞。
的确是两张非常俊美的面容,只是因为常年待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下,很少接触到阳光的原因,脸色和皮肤看起来都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
“你们真的是狱卒?”苏阳不由得发问,实在是这地方似乎有点诡异了,让他都不由的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虽然在念力的探查下,这两个家伙都是实实在在的血肉之身,参法境界的修士,一呼一吸,血肉的每一次律动都能够被苏阳准确的把握到。
但苏阳就是感觉有点没底,现在他能够准确的把握到这两人的一举一动,确认他们走动的时候也会发出声音,但是刚刚这两个家伙在黑暗中向自己走来的时候,他可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听见!
面对苏阳的问话,两个狱卒一副早已成竹在胸的表情:“当然!不仅我们两个是狱卒,我们二人的祖祖辈辈,都是在这里当狱卒的呢!”
“如此的公忠体国,甚至还曾经多次获得历代多位皇帝的封赏……大人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不如和我们来吧,在休息区域那边,有着很多能够证明我们身份的东西,看过之后你应该就没有什么疑虑了……”两个脸色苍白的狱卒在前面热情的引路。
苏阳想了想,觉得这个地方的一切诡异似乎都和光照有关,那自己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手掌张开,原本在油灯上的光芒瞬间分出一半到了苏阳手心,明明没有任何的燃烧物,但就是在持续向外放射着光芒,并且亮度由苏阳随心调整……
“我这人从小就怕黑,年纪又还小,在这么个地方,必须时时刻刻都拿着一盏灯才行,很合理吧?”苏阳笑眯眯的问道。
两个狱卒对视了一眼:“大人你开心就好!”